塑料碎片飞溅,墙上挂着的广播被贺迟用椅背砸烂,广播外壳连着几条电线,挂在空气中摇摇欲坠。
“啊!”
有一个女生率先打破沉默,短促地惊呼了一声。
贺迟把椅子扔到讲台边,跳下地,把课桌搬回原位,拍了拍手掌,说:“不好意思啊哥们儿,踩脏了。”
“没、没、没......”那个同学看都不敢看他,拿手臂在桌上胡乱抹了几下,结结巴巴地说,“没关系......”
“别,”贺迟敲敲桌面,“留着我回来给你擦。”
那个同学立刻收回手,挺直脊背,一动不动。
贺迟转身就走,绿毛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差点没鼓掌。
老大太帅了!太野了!太男人了!
直到贺迟出了教室,他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操!这是要出大事啊!
绿毛拔腿就追了上去,在楼梯口拦住了贺迟。
贺迟一身的戾气就快要划破皮肤冲出身体,绿毛咽了咽口水,说:“冷静!老大你现在一定要冷静!”
贺迟勾起唇角,他脸上挂着笑,眼底却一片森冷。
他推开绿毛往行政楼走,绿毛被他推的一个趔趄撞到墙上,顾不上撞疼的肩膀,咬着牙冲过去勒住贺迟的脖子。
“松手。”贺迟说。
绿毛发狠地在他耳朵边大声喊:“老大你冷静点!你要是弄的自己也被退学,那学霸不得更难过!”
贺迟愣了愣,苏星该多难过?他有没有哭?是不是又抽烟了?
他昨晚上说那些话什么意思?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他为什么不说?
苏星是不是......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咬牙抗衡着。
贺迟憋着的一股劲儿泄了,绿毛松了口气,对他说:“虽然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你可不能再出事了。砸个广播顶多是记过,写个检讨就过去了,你要把校长揍一顿,退学大军又得多一人!”
“知道。”贺迟垂头低声说。
绿毛还是不放心,问:“回去上课?”
贺迟拍拍他的肩:“你回吧,我去找他。”
苏星说过,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只要信他就够了。
-
苏红在icu住了两天,上午转到了普通病房,肌酐降到了300。
这是苏星这几天听到最好的消息,他拿到检查结果,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没事儿吧?”医生问。
苏星闭了闭眼,说:“没。”
他收拾了苏红这段时间换下来的旧衣服,抱着盆去厕所洗,洗了没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抬起头一看,镜子里映出贺迟的脸。
苏星愣住了,他透过一面镜子和贺迟四目相对,贺迟的眼睛像是罩上了一层水汽,雾蒙蒙的。
“怎么翘课了?”他转身笑了笑,故作轻松地问。
贺迟两步跨上前来,搂着苏星的腰一把抱住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贺迟话说出口竟然带着一丝哽咽,“你为什么......”
苏星举着两只手,掌心全是泡沫,有些无所适从。
“我没事,”苏星说,“真的。”
“骗人。”
苏星心软了,他用手臂环住贺迟的背,轻声说:“其实有点难过,就一点,真的。我早就准备好了。”
贺迟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才是对的路。
要不要干脆辍学不读书了?要不要找个地方打工赚钱凑医药费?又或者,要不要回贺家,向贺磊妥协?
“不准。”苏星突然说。
手掌上的泡沫掉在地面上,溅了一地的白色泡泡,苏星像是猜到了贺迟在想什么,对他说:“不准,你脑子里想的那些,统统不准。”
贺迟没有说话,侧脸靠在苏星颈边蹭了蹭。
-
当天晚上,苏红睡醒了,又开始大吼大叫说要回家,把手边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苏星静静站在一边任她砸,等她没力气了,才帮她盖好被子,又蹲下身子收拾一地的狼藉。
苏红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儿子,”苏红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想治了,太疼了,每天每夜都疼,睡着了也疼......不治了,好吗?”
苏星正在捡玻璃碎片,他指尖一顿,碎片在上面划出道小口,豆大的血珠往外渗。
“再忍一忍,”他把指尖上的血抹在手臂内侧,“妈,再忍忍好不好?”
苏红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下午她醒了一次,苏星和贺迟都不在,她在垃圾筒里看见一张揉成一团的缴费单。
“求求你,”苏星跪在床边,眼眶里涌起清亮的液体,“再忍一忍,好不好?”
苏红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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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迟靠在车棚的角落里,他耳朵上戴着耳机,一手夹烟,另一手拿着手机。
他在听一段音频文件,是他生日那天录的,他和贺磊在贺家书房的那段对话。
贺迟吐出一口烟雾,他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有用。
他从没想过拿这个要挟贺磊,或是从他那里换取什么利益,他打心里不愿意和贺家扯上半点关系。
他录这个的初衷很简单,他离开贺家那天,要是关欣欣还是不愿意走,他就把这份文件交给她,至少她手里还能有个筹码。
贺迟要的很简单,他要彻底摆脱贺家,他要过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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