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之前给她买了把梳子,据说能按摩头皮还能防脱发,苏红这两天没事儿就梳。
一会儿还要做检查,苏星怕她累着,说:“我帮你。”
“别!”苏红喝住他,“你粗手粗脚的,别把我头发梳掉了,本来也没剩多少。”
苏星说:“慢慢就长出来了,贺迟不是说等你病好了就带你去烫头,烫个三千块的。”
苏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问苏星:“贺迟呢?让你去接他,你把他搞哪儿去了?”
“他这么大个人,我能把他搞哪儿去,”苏星想也不想就顺口接话,“他是你儿子还我是你儿子?”
他这话一说出口,自己倒先愣了愣,怎么有种小屁孩和老妈撒娇的感觉?
苏红在他手上拍了一下,斜着眼逗他:“哟,吃醋呢?你俩都是我儿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苏星有些不自然地吸了吸鼻子,恰好苏红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苏星一看来电显示,把手机递给她:“你小儿子。”
“臭小子你跑哪儿去了!快滚回来!”
苏红一接电话就开始骂骂咧咧,贺迟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把她逗得眉开眼笑,捧着手机乐个不停。
“什么三千块的头,我才不烫!”苏红笑着骂贺迟,“三百块都不烫!”
苏星双手环胸,倚在床边,听着苏红和电话那边的贺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跑火车,垂下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勾唇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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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检查,苏红脸色惨白,两瓣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苏星紧紧握住她的手,苏红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儿。
拿到检查结果后确认可以转科室了,李医生特地来了一趟,他用力捏了捏苏星的肩膀,对他说:“是好消息,这个病就是要熬,最难受就这段时间,熬得过去就好了。”
“嗯,”苏星点头,“谢谢,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嗨!”李医生摆摆手,“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吃这碗饭的。”
“真的谢谢您。”
苏星垂眼,有一次缴费单隔了一周多才送到他手上,他觉得不对劲,特意去问了,才知道李医生帮他交了两次钱,数目不小,加起来有五位数。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李医生,对他深深鞠了一躬,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李医生摊开一看,是一张手写的欠条,落款处“苏星”两个字笔力遒劲。
名字下面还标注了日期,这张欠条苏星早就写好了。
李医生愣了愣,抬头看见苏星的背影,少年身形瘦削,背却挺得笔直。他笑了笑,低声说了一句“这孩子......”,接着把那张欠条顺着折痕叠好,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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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苏红开始发低烧,躺在床上痛的两腿发抖,医生来看了看情况,说要是忍不住就吃点止痛药。
苏红拒绝了,说不吃那玩意儿,容易上瘾。
苏星一直在陪她,苏红做完经食道彩超,难受的吃不下饭,好不容易喝了几口南瓜粥,又吐了个干净。
苏红显而易见的难受,苏星不知道怎么能让她好受点儿,只有紧紧攥着她的手,静静地在边上守着她。
下午,贺迟拎着一盒烧腊饭到了医院。苏星熬的眼里都是血丝,贺迟一见他就皱起眉,扣着他的腰,把他按在躺椅上,命令道:“吃饭。”
苏星端着饭盒,拉了拉贺迟的小指头:“怎么又翘课。”
“谁翘课,就知道污蔑人,”贺迟掐着他的脸扯了扯,“今天周六。”
苏星坐在一边吃饭,贺迟蹲在床边陪苏红说话解闷。
“姨,我听说你认了个小儿子,谁啊?”他明知故问。
苏红冲他眨眨眼,贺迟恍然大悟,指着自己鼻子,语气夸张地说:“我啊?”
苏红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贺迟也笑了,把苏红脸颊上的碎发撩到耳后,说:“以后星星就是你大宝贝,我是你的小宝贝,可不能偏心。”
“咳咳咳......”
苏星听见这家伙自称是“小宝贝”,一口米饭噎在嗓子眼。
“干嘛呢大宝贝?”贺迟笑眯眯地转头问他。
苏星翻了个白眼,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吃饭去了。
“那边......”苏红声音嘶哑,“有人欺负你没?”
“没,没人敢欺负我,”贺迟把苏红的手包在两只掌心里:“不还有你俩给我撑腰吗?”
苏红放心地点点头。
苏星吃完饭,靠在躺椅上听贺迟和苏红说话。
贺迟满嘴跑火车,什么“带你和星星去海底两万里看海绵宝宝”、“买间带庄园的大房子,养只孟加拉白虎当坐骑”,他边听边笑,在贺迟不着边际的胡侃里,眼皮越来越沉。
贺迟不在,时间是静止的,空气是凝滞的,他坐着站着还是躺着都是一样的,睡不着也不敢睡,连眨眼的频率都比平时低。
只有贺迟来了,空气里的浮尘才开始晃荡,秒针走动的声音也恢复正常,他才能安心地放任自己沉浸到昏昏沉沉的梦里。
贺迟喂苏红喝了小半碗粥,她吃完药好受了点,没过多久就睡了。
贺迟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拢严实被角,起身走到躺椅前蹲下。
苏星侧躺着,呼吸很轻,侧脸被压的一片浅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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