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巾递到手边，北顾没敢抬头看时南的表情，胡乱地抹了抹鼻子尖，呐呐道谢。
“张识！打完喷嚏就过来！”季导在椅子上大叫，直接吼了剧里人物地名字。北顾一哆嗦，不敢耽误，捏着纸就跑了过去。
“你看这儿，这儿，还是4号机位，这里，你还能更僵硬一点吗？看剧本了吗？！这里是怎么回事？”
北顾瞅了眼屏幕，手尴尬得无处可放，他拿捏不住季导地脾气，不知道要不要回答，抬眼偷偷看了看导演，见对方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回答：“看了……这里张识半醉半醒，脑子还在转身体不听指挥，还……”
“嗯，所以你的手臂这里这个姿势，你耍杂技呢？脸也僵了，就差绷出青筋了，还有都这种时候了你觉得是双方对视好还是不对视好……”季导的态度似乎和缓了一些。
北顾见季导变了语气，又把头转向屏幕，乖巧地蹲在了季导身边：“我刚才是没有在看时南的，但是这么看效果……不太好……”
季一乾哼了一声：“再去试试。”
北顾乖巧起身，给片场鞠躬，“吧嗒吧嗒”跑了回去，又跟时南说了句抱歉，补了下妆，继续。
时南的睫毛轻轻地扫过北顾的鼻梁，当温软的唇覆下来时，北顾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周遭是一片名为空白噪声的安静，4号机的镜头特别近，打得光也亮，明明几秒的动作北顾觉得自己在时南怀里呆了许久。
“……”就这么亲下来了……北顾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季导专门说过尽量不借位，争取能把感情拍得真实点……身为一个演员，他理应适应自己的角色，可是身为一个直男他本以为自己和一个同性亲亲会本能感觉违和，哪怕这个同性比自己帅、名气大、更厉害……然而现实是在时南把嘴贴上来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
时南这个家伙真得敬业得可怕，同样作为没有和同性亲密接触过的人（至少时南没有同性的影视作品）时南表现得很专业，下嘴时都没有犹豫！
此刻，两人即便嘴唇相触他也指摘不出对方有任何越矩的动作，也许镜头下呈现的很暧昧，但现实就仅仅是双唇相贴而已……
“卡！”
季导喊完，时南立刻站了起来，同时不忘拽起了北顾。北顾还懵着，小莫抓着矿泉水就冲了过来。熟悉的画面，北顾觉得手里是今天的第二瓶水，依旧是半打开递过来地状态，不过他顾不得许多，道具要上来布场，他们被安排到了底下地休息区。
等北顾捏着矿泉水瓶晃过神，时南已经不见了。
不一会儿，就见时南从化妆间走了出来，似乎是重新补妆了的样子，他甚至都没有给路过的北顾一个眼神，就径直走到季导那里坐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似乎在和季导看刚才的录像。
北顾眼巴巴地看着导演那边，完全忽略了自己内心微乎其微地空落落地感觉，反正他总不能期盼时南跑到自己身边来聊天吧……北顾坐着休息区的折叠椅，一口又一口地喝手里的百岁山，半瓶灌下去，恍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在片场喝这么多水，人家递过来就是客气客气让漱漱口……北顾纠结地瞅了一眼手里的瓶子。周围工作人员都在忙碌地布景搬道具，他不敢多看坐在季导身边一脸专注的时南，又忍不住想再看两眼，明明是那种中间一坐下去就会下沉一截的同款折叠椅，但时南依旧身姿挺拔，目视前方也是一副眉目清俊，气质疏离的模样。
这才是印象中时南大神地样子，任何时候都是君子端方的模样。
北顾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一点季导面前的小屏幕，那几个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看刚拍的吻戏，时南目光专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也对，作为一个年纪轻轻就拿过双料影帝的男人，无论是武戏还是吻戏之于他就是表演地一部分，坦然和淡然。
北顾将自己现在松散的精神状态归结于第一次做主角演亲密感情戏的不适应，现在看时南那样自然正常，他竟然也觉得轻松镇定了许多。
这才刚开始，骚年！好好跟大神学学！北顾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下午的戏份北顾只有一个镜头，张识之前来酒吧调查案子，嫌疑人和被害人都和酒吧一个小酒保有着点关系，这里也为之后张识与傅城的相遇埋下了伏笔，镜头不算复杂。北顾大概恢复了状态，换了身衣服，就直接开演，还算顺利。季导吼了一早上，终于没有在下午继续咆哮。北顾卸好妆下来后吃完午饭的时南就上去了，剩下的镜头都是有关傅城的。北顾从场务那里领了盒饭，因为时间过去地有点久，到手的盒饭只剩薄薄的一点温度，北顾随便扒拉了两口，有点吃不下去，就合上盖子随手放在了一边，专心致志地看时南拍戏。
以前只能看成品和剪辑，这次看到“新鲜还未出炉”的现场版，北顾觉得哪怕吃一个月地凉盒饭也很值。时南在剧本里有关傅城的对话北顾也知道，曾经在家里背台词时他也设想过大神大概会怎样去演绎，其实想得还挺多，细致的微表情和小动作种种……真当坐在离片场最近地位置旁观时，北顾再次感受到了演技上的差距，看得格外入神。
季导也是个讲究人，以往北顾拍电视剧，有时候为了赶进度赶演员的档期，导演一般是能不卡就不卡，一天不停歇地拍下来再回去慢慢修剪。但季导不行，他即便拍网剧也带着文艺电影导演的坚持，精益求精都写在了脸上，不仅要磨演员地演技，还要对布景和道具各种挑刺。在这样的剧组里，北顾感到压力的同时，又不自觉会跟着一起充满斗志和……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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