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都愣住了。
等陆衡反应过来正想往门外冲时,顾涛已先一步挡在他身前,拿起内线电话拨给了田坤。
实际上,田坤也没犯错误,陆衡的通知他也按规定妥妥地订在个人通知栏里,无非是‘不小心’和之前的一些通报订太近了,有些重叠,再就是没口头提醒本队队友,可这些也不是他的义务,陆衡近日确实满脑子简铭的事,分心都分到南半球了,看通知栏也只是匆匆扫一眼,真要追究责任,还不知道谁的责任大。
人就怕没底气,陆衡此刻才实实在在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顾队,我认错,我接受处分。”
顾涛怎会不知道田坤心里的小算盘,但一码归一码,陆衡更失责也是事实。
“你这次回来状态真的很不对,陆衡,你到底每天在想什么?”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从认识错误,反省错误到表明态度,陆衡全程站得笔直,严肃认真,最后还补充了句:“请顾队以观后效。”
顾涛真有些疲了,也不再追问陆衡没正面回答的问题,只是挥挥手,淡淡道:“行了,这是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你去待岗吧,随时可能出任务,精神给我集中点。”
“舅,对不起。”陆衡愧疚地低下头,很诚恳地道了一句歉,他舅没应,再次冲他挥了挥手。
从办公室出来回到宿舍,陆衡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到田坤心里反而七上八下,他以为的暴跳如雷、怒骂、挑衅,一切陆衡式冲突都没出现,这就诡异了,窥着冷冰冰坐在那看通知的陆衡,田坤心底莫名发毛。
“看够了吗?看够了跟我说说这两天分队出勤情况。”陆衡突然一抬头,正对上盯着自己的田坤。
“你…”田坤欲言又止,想说不说的表情让陆衡很不耐烦。
“问你话呢。”
“记录上有啊,你自己不会看吗?”田坤也没好语气,快被一团不明所以的气憋出了内伤。
“记录上有的要你说吗?你第一天做特警吗?”特警队谁都知道,出勤记录只会记录时间和分队名单,若想及时了解案情和各分队执行任务情况,除了直接问大队长,就靠任务回来的队员第一手消息,正常规定没接到任务的分队必须等队里正式的行动报告,可真有大案要案,没人愿意干坐着等。
况且能牵动到特警队出动的从来不是小案,陆衡不相信田坤这点常识也没有。
“记录上没有的,我也不知道。正因为我是特警,所以我才要遵守纪律。”田坤振振有词,声音都扬了起来,“特别是我们阻击手,有任务就按要求完成任务,别的和我们一律无关,千万不能学某人擅作主张,把任务做成了事故。”
这含沙射影过于明显,陆衡想忽视都难。
他闭了闭眼,半天没吭声,在田坤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气定神闲道:“田坤,你知道孙哲浩为什么会同意去当卧底吗?”
田坤神情一变,全身绷得笔直,每个毛孔都透着随时对垒的气息。
“当年缉毒大队跟踪那个案子有三年,对方黑白两道势力都不弱,好几名缉毒大队派出的卧底警员还没深入就牺牲了,上面决定不再从缉毒大队出派卧底,一定要用新面孔,而且还要有专业侦查和搏斗经验的警员,和孙哲浩同时被选的有四个人,其他三个直接就拒绝了,其实他也可以拒绝的,但他没有。我还记得有一天,上班上到一半,他简单把宿舍里的东西塞柜子里一锁,一句再见都没有就走了,然后…再也没回来。”陆衡眼神涣散地看向窗外,缓缓描述着他从没对任何人提及的记忆。
“我是在一次出勤追捕那群贩毒分子时遇上他的,当时他正在深入对方核心内部,我差点还在任务中误伤了他,后面我承认我违反规定,通过非正常渠道见了他一面,也证实了我早就有过的猜想,我真的很不理解,他为什么同意去干这事儿,卧底是用生命在演戏,我们干特警,冲再前面也不带怕的,可卧底真不一样,全天24小时每一分钟都有可能牺牲,按他话说,睡觉都得睁半只眼。”
陆衡摸出烟盒,点了根烟,侧过头看着田坤,继续说:“所以,你知道他最后怎么回答老子的吗?”
田坤已然灵魂出窍,目光紧锁着陆衡一语不发。
“他说,‘特警,不就是执行特殊任务的警察吗?什么任务不是任务,难道你阻击队就管开枪?指哪打哪?路上让你逮个小偷你还不干了?我嘛,也没多高的理想抱负,既然选择了当警察,总得对的起这两个字,对的起这身警服吧。’”陆衡尽量模仿孙哲浩当时的语气语态,这番话说得很随意,甚至面带微笑,结束还打了个响指,完全还原了孙哲浩的招牌动作。
这个响指成功让田坤的眼泪毫无预备的涌出眼眶。
“田坤,我其实挺不愿提起他的,但他说的这番话,老子还是挺认同的。”陆衡把烟屁股一灭,往田坤手里塞了一包纸巾,戏谑道:“反正你也打算跟我杠到底了,与其这么尴尬的合作,不如我们各自申请调其他支队吧,谁走了都好过些,也不用天天忌讳顾队,费那么些心思坑我,以后欢迎直接正面找老子麻烦。”
田坤低头,用手掌抹了把脸,接着把没动的纸巾扔回陆衡,顺便从自己桌子抽屉里拿出几张满满中国字的A4纸一并扔他桌上。“蛟龙突击队的出勤报告,手稿,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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