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死,陆衡为这个认知感到庆幸。
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吃没睡,加上枪伤,陆衡此时的头皮像被撕裂一般,他甚至可以闻到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意识慢慢模糊,渐渐昏倒在地。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毒王的呵斥声:“一群废物,把人给我带回去…”
沉闷的引擎轰鸣声划破了寂静染血的拂晓。
…
缉毒大队连夜分配两组,一组排查陆衡下落,寻找毒王窝藏点;另一组在打捞起港口沉尸后迅速前往冷枫家将其逮捕。
此刻,被关在审讯室的冷枫面色仓青,眼眶处黑沉浮肿,大半夜的连审让他很疲惫,他只记得反反复复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等我的律师来,我什么也不清楚。”
得知冷枫被带回缉毒队的简铭,第一时间从疗养院赶了过来,他本意就想去找冷枫,没曾想对方卷入毒王案件,已被请进了局里,简铭更因此怀疑冷枫知道陆衡情况。
现在上午九点,他要见冷枫,哪怕一分钟都不想等。
“诶,简铭,你怎么跑过来了。”刚从望海花园赶回来的严冬来,啃着包子,手里还拿着袋早餐奶,对着大队办公室门口熟悉的背影就嚷了起来。
简铭回头,“严队。”他脸色也不好,又是一夜未睡,面部两腮深深凹陷,旁人透过镜片都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布满的红血丝和同样发青深凹的眼窝。“我在疗养院听到你们的警员说,半夜就把冷枫抓来这里了,我…是来问问,你们审问出陆衡的下落了吗?”再慌再急,简铭还是有礼有节的先询问,他知道,即使想见冷枫,用陆衡的那套撒泼耍赖自己是做不到的,他有他的方式。
严冬来吃包子的动作顿了顿,斜着眼瞅了简铭一眼。
“哦,问出来还用呼我回来吗?那边已经在排查了,你别急,耐心点。”他一脚迈进办公室,把手里还装着两个包子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搁,咬破手里的奶袋子,大口灌进肚里,边咽边说:“没吃吧…包子热的,吃点吧。”
“…不了,我不饿,严队,我觉得冷枫一定知道些什么,他是不是不肯说?”简铭无心客套,一方面他确实食难下咽,再者现在一心就想见冷枫,嘴里的话句句不离主题。
“哎呀,吃吧。”严冬来不接腔,拿起桌上的袋子就往他手里塞。“不是说有胃病吗你?这别陆衡好好回来了,你又进医院了。”
简铭明显感觉出严冬来话题的躲闪。
“严队…”
“吃了。”严冬来脸一沉,堵住了他的话。“哪那么多话,我这不刚回来吗?马上进去审他。”他把手里的空奶袋子往垃圾桶一扔,转身点起根烟,吐出一口白雾,说:“我知道你想干嘛,但你要知道,警局有警局的规定,我不可能答应你。一会儿就在办公室这儿等着,我就不信一晚上了他能不招。”
“不是的,严队,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他能知道陆衡的下落,关于案子的事,我一句也不会多问,严队..你让我和他说两句好吗?我保证不会违反警局的规定。”简铭也不掖着了,把心里的想法宣泄而出,“你知道,陆衡每分钟都有可能发生危险,如果冷枫这能得到消息,对他的营救不是更有利吗?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但,冷枫这边我还是有把握可以劝说的。严队,让我试试好吗?”
简铭讲这番话的诚恳度让严冬来有过几次答应的冲动,但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同样是问,他更希望冷枫在自己的审问中就什么都招了。而他低估了冷枫的自我保护意识,自己还没进审讯室,人家律师已经带着团队来到了缉毒队,号称没有目击者出面指证冷枫就没有确切证据,冷枫也只能协助调查,不能当犯人审问,并且四十八小时必须放人。
什么狗屁律师团!
严冬来肝火爆燃,看都不想多看那些人一眼,进了监听室就发飙。警员一个个吓得不敢吭声,此时也在监听室的简铭却异常淡定地看着他,一面揣测着他心思,一边等待时机插嘴。
“行,协助就他妈协助,老子就让他好好协助调查。”严冬来发泄完一通,正要起身往审讯室去,听到简铭一声慢条斯理的问话。
“严队,现在还有时间浪费吗?”
“你,什么意思?”严冬来刚下去的火差点又上了头,这样可不行,别案子没破,自己就因血压过高爆管而死。这么死可不值,烈士都评不上。他吞了口唾沫,压着性子说:“简铭,你到底要干嘛?啊?我都让你监听室待着了,你就不能安分点,别打扰警察叔叔办案?”
“严队,你程序错了,你想想,现在只要陆衡回来,不就有目击者了吗?你烦恼的问题就都没有了,重点是陆衡。”简铭向前走一步,眼睛笃定地盯着严冬来,“我有信心让冷枫说出陆衡的下落。让我去,行吗?”
简铭这番话犹如点醒梦中人,严冬来突然很敬佩起他细微敏锐的观察力和分析力。
“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只要冷枫知道,我就必须让他说出来,和把握无关。这句话简铭在心中补充。
半晌,“行,你去。有事我担着。”严疯子不疯,他知道自己连三成把握也没有。
再次站在冷枫面前,简铭身子不自觉的颤动一下,这个人还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人的直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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