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为什么,今天找不到牛。”柳息风眼含歉意地笑了一下。
“没关系。也不是一定要骑。”李惊浊看了一眼手表,“我该出发了,再晚就要赶不上车了。”
“……好。”柳息风说,“我送你到火车站。”
李惊浊回去拿了箱子,柳息风多拿了一件外套,说:“北京的天已经凉了。”
李惊浊说:“我宿舍有衣服。”
柳息风说:“路上怎么办?”
李惊浊便没有再多言。
斑驳褪色的对开朱红木门缓缓合上,把屋顶瓦片间漏下的天光关在了门内,就像今年夏天刚来时那一幕的倒序放映。
柳息风提前叫的车也已经到了,一路颠簸到了太平镇。
柳息风看见车窗外“文武泰拳”的招牌,说:“我还没看过你打拳。”
李惊浊说:“我在里面被打得太惨,你还是不要看。你只要记得我平时的潇洒身姿就好。”
柳息风笑了笑,低低应道:“……好。”
车开到太平文房,李惊浊说:“我下去打个招呼。”
柳息风点点头,说:“我就不去了,你帮我道声谢。”
等李惊浊进了太平文房,柳息风就去小乔粉店买麻辣牛肉,要周郎切好,还要一份米粉,一份牛肉汤,粉和汤分开,好让李惊浊路上吃。
周郎边切牛肉边说:“风兄好久不来,听人讲是回家讨了媳妇。我原本还不信,今天一看,确实像是成了家的人,稳重不少哇。”
柳息风说:“周郎听谁讲的?”
“大家都这样讲。”周郎把切好的牛肉包起来,并着汤、粉一起拎给柳息风,压低声音说,“怕老婆也没有什么,总比没得老婆好,是吧。”
柳息风说:“周郎讲话在理。”
周郎说:“都是经验教训。”
柳息风笑笑,又去施姐那里买蒸好的点心。
施姐打量着柳息风,说:“成了家的人就是不一样,也不像花蝴蝶了。啧啧,那位小帅哥讲的时候我还不肯信。”
“哪位小帅哥?”柳息风虽问了一句,可心里已经有数了。
施姐说:“就是和你一起吃过早点的小帅哥,后来又来打包小钵子蒸菜,高高大大的,又精神又漂亮。”
“是啊,又精神又漂亮。”柳息风朝太平文房的方向看去。
李惊浊已经从太平文房里出来了,小云老板送他到门口。
“身体第一。悬壶济世一百年。”小云老板说。
李惊浊点点头。
小云老板又问:“真的没跟人吵架?”
李惊浊说:“这个问题你刚才问过了。”
小云老板说:“可你刚才不回答我,尽讲些颜料矿石。”
李惊浊说:“……算不上吵架。”
小云老板说:“年轻气盛,吵架也难免。相互喜欢已经不容易,走到一起更是可贵,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就不要轻易讲分手。”
李惊浊说:“……嗯。”
小云老板看他的神情,说:“不会是原则问题吧?”
李惊浊说:“我要走了,再讲下去就要误车。”
“去吧。”小云老板看见提着大小吃食的柳息风从远处走来,又笑着对李惊浊说,“我不等你了。”
李惊浊一愣,然后笑起来,说:“好。”
小云老板说:“所以有话要好好讲,日子要好好过,不要难过伤心,不要来找我解剖牛蛙。找我也要是因为高兴。”
柳息风走近了,小云老板朝他颔一下首,便转身回了文房。
……
车从太平镇开到火车站很快。
柳息风要李惊浊原地等着,自己去取票回来。
“你的。”柳息风说。
李惊浊看见柳息风手上还有一张火车票,柳息风解释说:“要不没办法送你进站。走吧,进去。”
柳息风陪李惊浊找到软卧的包厢,把东西都安置好。
“这一间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李惊浊说,“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柳息风心说:那当然,因为我买了四张票。
“那我走了,东西记得吃。”列车快要发车了,柳息风说。
李惊浊点点头,说:“肯定记得。”
柳息风犹豫了一下,解下头上那根暗红色绣荷花发带,说:“要不要?”
李惊浊摇了摇头。
等柳息风走了,李惊浊关上包厢门,躺到床上,先从口袋里摸出装了十八张底片的信封,又从口袋底部拿出了一条天蓝色银纹发带。
他举起发带,让发带在鼻子上方悠悠地晃着。
隐隐约约有笛声传来,吹着一首耳熟的曲。
东升的白月悬在窗外,又圆又亮。
五十七拾共枕
火车开始北上。
包厢外响起敲门声。李惊浊问:“什么事?”
“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八宝粥。”
“不用——”李惊浊突然觉得那声音不对劲,心像被什么东西拨了一下,立即翻身下床去开门。
门一开,只见柳息风立在外面。
“你怎么没下车?”李惊浊问。
“下去又上来了。等发车了才敢过来,怕你赶我下车。”柳息风靠在门边,看着李惊浊,“我答应过要陪你去北京。答应你的事,我要做到。”
李惊浊说:“你也讲过只送我到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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