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朝_公子优【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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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惊浊见柳息风那样,心下火起,从箱子里随手拿出一件衣服便往柳息风头上一罩。等衣服已经上了柳息风头顶,李惊浊才发现那是件冬日穿的双层大衣,又厚又重,还有一圈毛领子。

  柳息风本来连四周都没看清楚,这一盖,倒把他给清盖醒了。只见他从大衣里钻出个头来,抱怨说:“你做什么?怎么这样闷热,我要脱件衣服——”

  还要脱件衣服?绝不允许。

  李惊浊直接把柳息风按回大衣里,对二毛说:“真的不用,我自己搬就好。明天还有时间,不着急。”

  二毛不肯走:“小李大夫又见外了,我们做帮手,今天夜饭之前就搬完,哪里还要等到明天?”

  二毛坚持要帮忙搬东西,不帮这个忙就不肯走,另一边,柳息风也坚持在大衣下挣扎,不从里面出来就不肯老实。李惊浊无奈,只好跟二毛讲:“东西在后头,箱子都打包好了。麻烦了。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这才对头嘛,千万不要见外。”二毛这才笑开,领了众人前呼后拥往陈宅走。

  柳息风从大衣里挣脱出来,满身大汗地解衣服,也不讲话,解了上衣,只留一条长裤,光着上身便往屋里走。

  李惊浊说:“你去哪里?”

  柳息风根本不理他。

  李惊浊自知刚才蛮横,拿起柳息风的上衣追上去便说:“刚才是我不对。”

  柳息风不讲话,走进浴室,把门一关,水声响起。

  李惊浊想他是受不了一身汗,去洗澡了,自己站在外面等着也没有用,只能等他出来再道歉,便去陈宅看东西搬得如何。

  陈李两家本就近,二毛带的人又多,三两下便将东西搬了大半。待开始搬书房的东西时,二毛说:“有个柜子里有好多纸,怎么搬?”

  李惊浊以为他在讲柳息风收集的那六柜子不同的纸,便说:“拿出来放到我家柜子里就好。”

  没想到二毛拿出来的,全是写了字的手稿。李惊浊吓了一跳,说:“这是从哪个柜子里拿出来的?快放回原处。”

  二毛也被他的态度吓一跳,忙问:“这是什么重要文件?我看见,就放在书桌柜子里。我只听你讲的原样拿出来,连页码都没搞乱。”

  李惊浊也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只是这些手稿并不像那些邮票册、雨伞、台灯或者盔甲,柳息风并不曾主动展示给他看,也没有提起过。柳息风既然将这些手稿收在柜子里,就应该是不便让人随便看的。

  “这是柳先生的东西,放回去,等他自己来处理吧。”李惊浊说。

  二毛本来是抱着稿纸,现在听了李惊浊的话,觉得手里的稿纸有如黄金,便改抱为端,像端着件文物似的往屋子里走。他一边走,一边好奇,上面是写了什么东西,连小李大夫都这样看重?看看总不要紧吧。看看又不会把这些纸看少几页,更不会把上面的字都给看跑了。二毛这么想着,于是边往书房走就边看起来。他这一看,便惊奇起来,因为纸上有三个字,他真是太熟悉了,从没有这么熟悉过。

  那三个字是:太平镇。

  二毛平时也看点《故事会》之类的书,现在发现这稿纸竟然在讲太平镇的故事,一下没忍住就站在书桌边看了起来。这页正讲到六十年代,太平镇旁边一座村庄,一个小青年路经土地庙躲雨,一时起坏心眼,对着庙里供的像撒了泡尿。二毛觉得搞笑,继续往下看。那小青年放了水,舒服了,一出庙门,一道惊雷劈下来,吓了小青年一跳。从此小青年就成了傻子,整天疯疯癫癫。二毛看到这里,忽然停下来,这事情怎么像在哪里听到过?

  李惊浊和其他人一起搬了趟东西,回来的时候见二毛还没有出来,便进书房去找。哪知二毛不仅没将手稿放回去,还坐下来,当在自己家一般坐在书桌前面,看柳息风的手稿。

  “你在做什么?”李惊浊走过去。

  二毛抬起头,敲着稿纸,说:“小李大夫,这个故事我听我爸爸讲过哇!”

  李惊浊没有看稿纸,而说:“收起来。”

  二毛怕他不信,拍着稿纸激动道:“真的,我想起来,这还是你家的事!你爷爷有个弟弟,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是送给别人家养的那个弟弟。他的崽,就在土地庙撒了泡尿,出门就被雷劈了,一辈子变成傻子。你爷爷没有跟你讲过?”

  李惊浊将稿纸从二毛手下抽出来,放进柜子里,说:“不要看了。”

  二毛见他态度比方才又冷淡几分,讪讪道:“不看了,不看了。”

  李惊浊心中有些烦乱,却不便表现出来,只说:“大家搬这么久也累了,一起去我家吃杯茶。”

  二毛连声答应,又说:“我去买条烟,发去大家一起抽。”

  李惊浊说:“我去买吧。”

  二毛说:“我去,我去。”

  李惊浊不想让二毛出力又出钱,也不想做费时间的推让之举,便跟二毛一起去小卖部。一路上,李惊浊的脑子一直控制不住地在转,他必须像不去看柳息风的手稿一般克制自己,不去问二毛柳息风究竟是怎么写这个故事的。他知道柳息风会记录这些故事,也许这只是柳息风和他祖父的谈话记录。可是,如果那不只是谈话记录,而是……

  已经很久没有过的各种各样的猜测与怀疑再次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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