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浊说:“你跟我祖父讲过话,或许晓得他性格。他……讲得直白一点,比较怕死。”
柳息风说:“所有老人都怕死。”
李惊浊说:“没错。但是我祖父格外怕。他跟我祖母不一样。我祖母喜欢讲人死如灯灭,不在乎身后事。我祖父却特别在意身后事。不晓得哪一年开始,国家推行火葬,不提倡土葬了。在我祖父的观念里,火葬接近于挫骨扬灰,死无全尸,他哪里能同意?”
柳息风说:“老人家,可以理解。”
两人走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那里放着些杂物,柳息风说:“这里你带我来过。这跟你祖父的事有什么关系?”
“你只在门口看过,里面你没有进去过。我们家人没有事,也不会进去,更不会带客人进去。”李惊浊放轻了脚步,往杂物间里堆得老高的箩筐和麻袋后面走,“我祖父怕去世后,他子女紧跟国家的脚步,把他和我祖母一把火烧了,所以提前请木匠打了……”
他的话不必讲完,两口结实的棺材已经出现在柳息风眼前。
那两口棺材比一般柜子更大,李惊浊盯着棺材盖,心中默默估算一下容积,这一口棺材,就可以藏下两个成年男性了。
三十五拾看守
柳息风也盯着棺材盖,思索片刻,压低声音说:“我们怎么打开这两个盖子……它们是翻盖的,还是滑盖的?”
李惊浊无语。为什么无论在什么处境下,柳息风总有搞笑的本事?
李惊浊也放低了声音,说:“你当它们是手机?”
柳息风说:“那你讲,怎么开棺?”
李惊浊想了想,发现他还真不知道具体说法,只能沿用柳息风的描述:“……根据我的经验,它们是滑盖的。可以直接推开。”
柳息风说:“你的经验?”
李惊浊说:“小时候,我和我堂妹玩捉迷藏,爬进去过。因为是过年,被家长发现,觉得不吉利,就把我们俩打了一顿。因为我是哥哥,所以主要打我。”
柳息风说:“你还有堂妹。对,你祖父讲过,他还有一个孙女和一个外孙女。”
李惊浊心生警惕:“你在想什么?”
柳息风说:“想你堂妹。”
李惊浊低喝:“不许想我堂妹。”
柳息风说:“你越要我别想,我越控制不住想。她多大年纪?好看吗?平时喜欢做什么?”
李惊浊说:“闭嘴。”
柳息风屏住呼吸,不讲话了,弯下腰想去听棺材里的动静。李惊浊一把把他捞起来,说:“好了,你站着别动,我去开棺。”
两人方才讲话时声音本就极低,几近于气声,现在一时间更加寂静,又显出几分房间里的阴暗可怖来。
那两口棺材并列放置,棺盖两端呈圆弧形,略微翘起,上面落满了灰尘和蛛网。李惊浊走到一端,一只手掌覆到盖子上,渐渐用力。棺盖很沉,待力气加到很大时,才轰然移动。
忽然,一股陈旧的木头与油漆的味道随着灰尘一起飘散出来。
柳息风以眼神询问李惊浊,李惊浊看一眼空空的棺箱,对柳息风摇摇头。
开第二口棺材时李惊浊已经基本确定里面不会有人,果然,棺盖一开,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果然。我想太多了。”李惊浊把两张棺盖复原,“这里根本没有人知道,就算有人发现,也大多忌讳,不肯藏在这种地方。”
柳息风说:“不一定。如果之前真的有人躲在这里,他们也可能趁我们两个去菜地里浇水的时候离开。”
李惊浊想了想,确实有可能。他也想不出确定的结论,只能得到一些不同的可能性。
两人往楼下走,李惊浊又打一遍派出所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柳息风说:“讲不定,他们也去过七夕了。”
李惊浊说:“你少乱讲。他们应该是去调查你交给他们的胶带和布了。”
柳息风说:“总之,现在全部查过一遍。你们家这栋楼里,再也没有其他隐藏关卡了,是吧。”
李惊浊肯定道:“没有了。”又说,“即便家里没有其他人,我还是不放心那五个叉。”
柳息风说:“按照你的观察,这五个叉,明天就会变成六个。”
李惊浊说:“没错。”
柳息风说:“你在家里等我一下。”
李惊浊说:“做什么?”
柳息风说:“我去西边对面那几户人家坐坐。”
“你怎么成天跑去别人家坐?花脚乌龟。”李惊浊虽这样讲,脚上还是跟着柳息风往西边走。
柳息风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脚,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李惊浊说:“你晓不晓得,你这样坐不住,成天往外跑的人,在我们老家这里叫做什么?”
柳息风说:“叫做什么?”
李惊浊生怕柳息风听不真切,字正腔圆道:“花脚乌龟。”
柳息风不肯当花脚乌龟,于是声明说:“我不是随便去别人家坐,我是有正事要办。”
李惊浊说:“你不会真的要找人监视那堵墙吧?”
柳息风说:“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李惊浊说:“讲真的,可行性高么?这里住的都是普通人,要他们监视他们就会监视?我们又不是犯罪小说里的男主角。”
柳息风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活在一本小说的世界里?我们完全有可能是男主角。你想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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