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讲过这样的话?”李父极不自在地拉开门,“屋里太闷了,我去抽根烟。”
李父出去了,李夫人这时才露出心疼忧虑的神色,说:“惊浊,之前得病的事怎么不告诉妈妈?”
李惊浊说:“什么?”
“还跟我装傻。”李夫人从包里取出一本病历本,“我在你书房里看到的,重度抑郁,你就是因为这个休学的?你不晓得我这几天,天天担心你想不开——”
“已经好了。”李惊浊赶忙说。
李夫人问:“是因为那个作家好的?”
李惊浊看着那本造假来的病历,只好将错就错,点头说:“柳息风。他叫柳息风。”
李夫人想了想,说:“你让他进来吧。”
五十二拾夜饭
李惊浊犹豫了一下,说:“爸他……”
李夫人说:“前几天我和你爸爸看到你在书房放的画,我就跟他讲,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让你继续画画。以前还没有觉得,这几天……我总觉得对你不起,没有让你做最喜欢的事。去吧,把小柳叫进来。我不想你去他家的时候被他父母为难,所以我和你爸爸也不会为难他。”
李惊浊说:“其实学医我也高兴。”
“你别安慰我。”李夫人拍拍病历本,“学得高兴,会学出这个病来?”
李惊浊说:“现在不是都好了么?”
“幸亏。要不然我不晓得还要怎么样后悔。”李夫人突然想起什么,又担忧道,“HIV那个事,你刚才在爷爷奶奶面前的保证的话,其实没有那么有把握,是不是?”
李惊浊说:“妈,人出个门,也没有把握就一定不遇到意外,何必想那种小概率事件?”
李夫人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说:“哪里来那么多意外?一张嘴巴也不会讲点好听的。”她看了一样窗户,又说,“那小柳呢?小柳怎么想的?”
李惊浊说:“他陪着我。”
李夫人说:“他晓得这个事了,也陪着你?”
“嗯。他是真的很好。”李惊浊忽而有种王婆卖瓜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可又忍不住继续卖,“他带我去山上散心,给我做饭,还给我吹笛子……”李惊浊的声音在母亲的目光中低了下去,臊得扭头就跑,“我现在出去叫他。”
李惊浊跑到外面,竟然看见一向不抽烟的柳息风在陪父亲抽烟。
李父抽着烟一言不发,柳息风被呛得不行,嘴上还在搭讪着讲这烟真好。
李惊浊赶紧走过去,把柳息风手上的烟给拿走熄了,说:“不会抽就别抽了。”又对父亲说,“爸,你也把烟戒了吧。我都讲过多少次了。”
李父本来被柳息风讨了根烟要一起抽就不自在,现在李惊浊一来,他看着这两人举手投足这股亲密劲就更不自在,当即便在原地待不住了,一句话没讲,把烟一熄就回了屋。
李惊浊把剩下的一截烟伸到柳息风面前,说:“这烟真好,嗯?”
柳息风一脸嫌弃,又怕李父听见,小声道:“快拿开,熏死我了。”
李惊浊笑他:“为了进我们家门,你也是浑身解数都使尽了。”
柳息风说:“我哪里比得上你?为了让我进门,你真是什么鬼话都讲得出来。”
李惊浊正经道:“我总以为,谈恋爱是个互相学习的过程。你身上长处不多,我找了半天,也就找到会讲鬼话这一样,只好学了。”
“只有一样?”柳息风的眉尾和眼尾微微挑了起来,“我的其他,长,处,你不清楚么?”
“闭嘴。”李惊浊耳根一红,一脚踢向柳息风。
柳息风大笑着去躲,没想到这一躲,直接掉进了门前的水塘里。
“哎——”李惊浊万万没想到柳息风能掉进水里去,连忙脱了鞋和上衣准备往水里跳。
柳息风狼狈地在水里对李惊浊喊:“别下来!我自己上去。”
李夫人闻声出来,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惊浊尴尬道:“我就踢了他一下……”而且还没踢到。
李夫人说:“你几岁的人了?还打架?我去找条毛巾过来。”
李惊浊把游到岸边的柳息风拉了上来,只见柳息风全身湿透,裤子上和鞋子上还沾满了黏稠的脏泥,湿发贴在脸上身上,整个人就像一只在颜料桶里蘸了几个来回的毛笔头。
李夫人把毛巾递过来,柳息风接过了,习惯性地就有礼道:“谢谢姐姐。”擦了两下头发才突然呆住,觑着李夫人的脸色说,“阿姨?”
李夫人忍不住笑起来,说:“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等李夫人一走,李惊浊就对柳息风说:“我差点成了你外甥,柳舅舅。”
柳息风说:“失策。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喊过人阿姨。”
到了浴室,李惊浊要走,没想到被柳息风一把给拉了进去。李惊浊低声道:“快放开我,要是让他们看见我们两个人一起进来,不晓得他们要怎么想我们。我才刚把话讲通,你表现好一点,老实规矩一点,好不好?”
“这样多刺激……我又不真的做什么。”柳息风不舍得松手,可摸到李惊浊背上被打出来的那条肿痕时,还是放了手,说,“算了。你去衣柜里拿套衣服给我,不要平时穿的,找一套正装出来,让我好好表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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