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远坐在后座上,隔着画夹往上看,能看到李遇安线条分明的下颚线,再上去是被碎发遮住一点的耳廓,一滴汗从鬓角滑到脖子……杨思远不自觉地盯着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一幅素描肖像,最好用彩色铅笔,这样能有阳光的感觉……
正遐想间,车子一停,杨思远下巴险些撞在画夹上。”
“到了。”李遇安说。
“哦……哦哦!到了到了……”
妈的……不对劲啊你……今天出神发愣地有点过分了啊……干嘛呢!杨思远回过神来,拍拍脸,内心骂了自己两句。
“再等十分钟到时间,你先擦点药吧。”李遇安看看手表说。
“嗨,不用,过一天就好……你也先休息会儿吧!”杨思远说。
李遇安点点头,坐椅子上翻开李遇安的补习计划看着。
杨思远也坐在一边,随手翻开本笔记,双眼迷离地假装看书,其实脑子里还在画那副未完成的肖像……
第五章
暑假的日子过得流水一样,尤其是对于杨思远这种每天都有固定活动的人来说,日子快的更是可怕。陈立玫下乡了好几天,中途又往家里来了个电话,说工作又多了点,得晚两天回去。杨思远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在家耍,虽然有没有陈立玫在家他干的事都差不多,但是一想现在家里不会有人再略过敲门的步骤直接进来喊他,他就能开心到飞起。
艺术的思维不能容许任何打扰——杨思远这样想。
前两天在小公园画的画,杨思远又修饰了一下,觉得颇为满意,用图钉钉在了衣柜的木门上。那木门现在已经看不出来是个门了,歪歪扭扭又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画,据杨思远说这灵感来源于他敬爱的初中美术老师,秦子良表示身为密集恐惧症患者,他把图钉摘下来之日就是他们兄弟绝交之时。
杨思远坐在床上看着这些画,感觉是一个母亲在看自己的孩子,随即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正笑着,门铃响了。
抬头看看表,也是到了补课的时间了。
李遇安没像其他的家教一样事多又作妖,气质还很特别,杨思远“想方设法也要击退一切家教”的雄心壮志现在也已经没有再怎么骚动了。
“来了!”杨思远喊了一声去开门。
开了门,杨思远险些一脚踢出去。
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站这儿的是个极其有素质的贼。
“你……你不热啊?快先进来凉快会儿吧。”杨思远说。
李遇安这天戴着个黑色的鸭舌帽,还低着头。上衣也终于不再是只有胸前字母不一样的黑T恤,结果换了个更过分的长袖格衬衫,老老实实地把扣子扣到最上面。又是帽子又是低头,贼的标配,刚开门杨思远还真的没认出来他是谁。
七月下旬,太阳还在北回归线作妖,除了早上凉快的时候打个球醒个神,杨思远恨不得连自己卧室都不出,给空调跪着上香。
李老师倒好,捂痱子呢?学霸们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还是说行为艺术?杨思远对李遇安的印象又贴上了几个标签。
李遇安也没抬头,直接进去了。
照例是先看杨思远的作业和笔记,照例是一言不发,但杨思远总觉得今天的李遇安不太对。
“学霸,屋里呢,帽子就摘了吧?”杨思远说。
“不用了,我戴着习惯。”李遇安说。
习惯个毛哦……你前几天咋不习惯呢?杨思远心想。
李遇安静静地看着笔记,杨思远发现他衬衫袖子的扣子居然也扣上了,而且袖口已经被汗浸湿了一小截。看他没有将袖子挽起来的意思,杨思远回头把空调温度又降了两度。
“……你妈妈还没回来吗?”杨思远正出神,突然听见李遇安问道。
“啊?她啊,她下乡去了,好像工作又多了,得过几天回来。怎么了?”杨思远问。
“……”李遇安没有说话,不自觉地搓了搓笔记页脚。杨思远这才发现他半天就没翻页啊!
“啊。是……钱的事吗?”杨思远试探着问道。李遇安找他妈,出了要工资他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事了。
“我妈怎么跟你说的?一月一结吗?她不会那么晚回来的,肯定赶得上。”杨思远又想到李遇安还打着工,又说:“还是……你现在急着用钱吗?”
“……是。”李遇安抬了抬头,但杨思远还是看不清他的眼睛。他顿了顿,又说:“这个月剩下的几天我不会请假,时间也不会短。能……预支吗。”
好像是提了什么不得了的要求,李遇安的语速很慢,声音很低。
“啊?嗨我以为什么呢!可以可以,你放心,她暂时回不来,但是我可以给你啊。我还是有些存款的。”杨思远松了口气,说了句“等等”就去找小金库了。
他存的钱在个小木盒里,小木盒在他小时候用的书包里,书包在他的衣柜里。
打开柜子,衣服很多,他得折腾一顿。
李遇安听见动静,终于抬头,看见半个衣柜门朝这边开着,杨思远大半个身子钻在里面。眼神一转,李遇安瞥到了衣柜门上的那幅画,他歪歪头,盯着那幅钉歪了的画,觉得有点眼熟。
“呼……这儿呢这儿呢。”杨思远终于在秋裤堆下面拿到了书包,喊了一声。
他拿着书包,退出身来关上柜门,回头要举着书包给李遇安看,却见李遇安正歪着脑袋满脸茫然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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