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人仿佛熊猫成精,黑眼圈重得跟中毒一样。眼睛无神,魂儿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相思病。
他的确是在想一个人。
但……但他是男的啊!
杨思远慢慢转过头去,低着声音对于非说:“我刚在想我一个朋友,是男的!不是什么对象!”
“嘶……”谁知于非听了竟然一挑眉,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拖了个长长的音。
杨思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想:“我说的有错吗?”
只见于非凑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谁会想一个朋友想成这样啊。怪不得戚明愿意和你在一块儿呢,你们俩是一类人啊……”
……?
一类人?什么人?
同性恋……?
杨思远瞳孔骤缩,如同被定了身一样动弹不得。
“行了,逗你玩的。”于非看他傻了吧唧的样子,不免发笑,拍拍他的肩膀道。
他是不是开玩笑杨思远不知道,但接下来的两周里,杨思远心都是乱的。
到放假那天,他还是没想清楚。
回家第一件事,看手机。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破手机开机时间这么长,等得他不耐烦。
终于开机了,然而却没有新消息提示。
可能是故障了……杨思远又固执地点了进去,然而还是没有。
怎么会?他出什么事了?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杨思远给李遇安打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嘟”的几声过去,就在杨思远准备开口说话时,却听见一个冰冷的女声传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
空号?!
杨思远登时愣住,过了半天才挂断,又检查了一遍号码,再次拨了过去。
依旧是空号。
什么意思……他注销了手机号吗?那新的手机号呢?他为什么不发消息告诉他?
突然间,杨思远觉得莫名心慌,一颗心脏砰砰砰地不知道在以什么频率跳动,浑身上下的毛孔张开,冷汗一点点渗出。
他发了疯一样,衣服都没换,就狂奔去那条巷子。
依旧有人在看他,但他没那个心思再去管。
“李远!李遇安!”
一开始是敲门,后来就变成了砸门。
巨大的声响引来邻居的不满,但他管不了。
直到有个人出来说:“搬走啦!这小孩搬走啦!”
“搬走了?搬去哪儿了?”
“那不知道!”
杨思远喘着粗气,几乎是要哭出来。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找……
奶茶店!
他又奔向奶茶店,然而得到的答案却令他的心彻底沉下去。
“半个月前辞职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一阵风吹过,吹走了杨思远残余的体温。
李遇安就这样一声不响地,人间蒸发了。
……
开学后的一天晚上,杨思远做了个梦。
他梦见他在一片荒原上奔跑,喊着李遇安的名字。他衣衫褴褛,浑身是伤,几乎就在死亡的边缘。当他终于支撑不住,就要倒下时,面前一个人缓缓走来。
“李遇安!”他一下惊醒,喊出声来。
另外几个人都还没休息,打着手电学习,此时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地朝他看来。
是梦。
杨思远说了几声抱歉,看了一眼表,才十一点半。自己才睡了不到二十分钟,居然就做了一个梦。
第二天,于非问他:“他叫李遇安?有点耳熟。”
杨思远没有理他。
他开始一天到晚地埋头做题,就连课间也不休息,学得连班主任都有点看不下去,过来找他谈过几次话,但他都无动于衷。
他必须忙起来,否则就会被不停地折磨。
他不断地猜测,李遇安是出事了,还是有了别的生计,还是……他不要自己了。
他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少天,除了难过还是难过。
终于,在一个深夜里,他抱着那个布娃娃,无声地哭了起来。
没有李遇安的日子,原来是这样难熬。
“于非说的对,我是同性恋。”他哭累了,望着窗外的月亮,自己对自己说。
“我喜欢李遇安。”
……
奶茶店的老板人很好,知道李遇安生活困难,给他多发了些钱。
这好歹能支撑一阵,让李遇安租个屋子,有精力去找份其他的工作了。
相比小县城,市中心里到底还是机会多一些,没几天,一家私人书店便找李遇安过去做了店员。
工作比较杂,但是很轻松,李遇安常常在收拾书架的时候打腹稿,下了班回到出租屋里直接落笔。因为有了更多的时间写稿,也能好好打磨打磨,去投给一些好的杂志社。
偶尔会在书店的杂志上看到自己的文章,这些文章带来的报酬甚至超过了他的工资。
他换了手机卡,将之前的手机号码注销。
QQ再也没有登陆过,改了几次密码,都是字母数字瞎组合,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忘记了密码。
胡同里的那间房子他还没有处置,里面的家具都还在,并没有搬走很多东西。
他本来可以租出去,但不知为何,他不想让别人住。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点一线的生活简单又枯燥,身边少了一个人的喧闹,他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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