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依旧睡不够,早上自然就继续磕头,杨思远好几次迷迷瞪瞪的都是被磕醒的。即使从老师那里听了太多的关于高三很苦的话,真到自己经历的时候才知道那真不是闹着玩的。尤其他还是在一个本地没有什么很好大学的、高考压力巨大的省里,这种碾压神经式的努力几乎是唯一的出路。
什么素质教育,都是奢侈。
“哈——”阴天让人更加提不起精神,他打个哈欠,抹抹眼角的水,撑着眼皮试图保持一点点的清醒。
他坐在教室最角落,靠在墙角就能把整个教室看个遍。
五点半,按照七小时标准睡眠来说,他们至少还要睡一个小时。但为了二百多天后的那场不知结果的考试,他们不得不将那一个小时拿来学习,无论有没有效率。
杨思远抬着头,眯眼看着前面自发站着背书以免困倒的同学。
他们捂着耳朵,有的还闭着眼,大多皱着眉,杨思远想那大概是背到了一道很难的题。
就这样看着他们拼命努力的样子,杨思远的睡意渐渐消散。
真好,有目标的样子真好。
他扯开一角窗帘,向外望去。
天依旧阴着,如同他的未来一样。
他不敢多想,或许是没有勇气,或许是单纯得不想面对。他只好借别的事打发自己短暂的惆怅。
“别的事”大多时候指那顿味道不错的早餐。
李遇安也是脑子太轴,一连一个多星期过去买的都是胡萝卜馅和小米粥,吃得杨思远一见食堂里的萝卜条都怕。他跟李遇安说的时候,李遇安还挺有理,问道:“你不是爱吃吗?”
“爱吃也不能天天吃啊?我又不是兔子,天天吃萝卜。我要吃肉。”杨思远吐槽道。
李遇安莫名被他逗笑,经他这么一说,以后两天两人再见面时李遇安都仿佛能看到他头上的兔耳朵。
话虽如此,李遇安还是将他的抱怨记在了心里。
于是又买了一个星期的肉包子。
杨思远捏着那流油的肉包,气得发笑。
“笑啥呢?吃个包子把你美的。”樊琍将一张数学卷子拍到他桌子上,说道。
杨思远咬一口,还是一样的味道。他咂咂嘴,苦笑道:“我吃了一个星期的肉包子了,真的,怎么会有脑子这么轴的人啊?”
“哇人家天天给你送,你还嫌弃上了?”樊琍白他一眼,又指指卷子说:“你小心点吧你,我觉得老董得找你喝茶。”
杨思瞥了一眼卷子,分数还没看清,抢先跳到他眼里的却是董不懂笔力张狂的评语——“该打!”
言简意赅。这个叹号画的也是相当有水平,杨思远仿佛都能听到语音。
“找就找呗,还成新鲜事了咋的?”他满不在乎地应道,细嚼慢咽地吃着已经腻了的包子。
果不其然,中午刚刚吃过一顿好不容易打来的盖浇饭后,他就被董不懂一嗓子吼了过去。
办公室里女老师很多,唧唧喳喳八卦着。结果董不懂一拍桌子,说着笑着吃着聊着的老师们险些咬了舌头。
董不懂用手指戳着杨思远的卷子,吼道:“你看看!你看看!十分之八!你给我等于五分之三!你干嘛呢?啊?梦游啦?!”
声波袭来,杨思远下意识地身子往后一晃,挠挠镇痛的耳朵,回答道:“粗心了嘛。”
“粗心?!杨思远啊,你什么水平,我可是清楚的!这是你该犯的错吗?!我是不愿意说你,你看看最近你写的作业,啊,都什么玩意儿!高考你也要这样吗?你这是想考什么大学啊?!”董不懂气得脖子都红了,喷了杨思远一脸口水。
“……”杨思远装作不经意地摸摸脸,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回答道:“央美。”
“啊?你说啥?!”像是没听懂,董不懂夸张地侧着耳朵问。
“我说我想考央美!中央美术学院!”
整整一天下来,杨思远都心不在焉,就连被他用来放松的历史课,他也听不进去。
董不懂难得语重心长地为他将考美院的利弊一条一条分析了个遍,试图用稍微柔和的方式劝退他。
这是开学以来董不懂态度最好的一次。
但杨思远却什么也不记得,除了他说完“中央美术学院”几个字后董不懂下意识蹦出来的那句话。
“美院?学美术?你没事吧?”
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和“你没病吧”。
他早料到结局,自以为能承受一切,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坚强。这样带着嘲讽意味的、仿佛在听笑话一样的一句话,比起陈立玫的冷酷更能刺痛他。
心情愈发沉重。
下午放学前,陈妙又来找他。
他提不起精神,搞得陈妙也被传染得低落起来。
上次情书被送回来后,陈妙就再也没送过。杨思远本以为她会想个别的法子,没想到她也只是每天买一杯奶茶而已。
“怎么了?”懒懒地趴在栏杆上,杨思远问道。
陈妙凑过来,小心问道:“梁浩最近没找他麻烦吧?”
“没有啊。”杨思远莫名其妙道,随即又问:“你怎么老问,都这么久了难道他还能缠着不放?”
陈妙拨拨被风吹乱的刘海,面露不安,说:“也不是说他没完没了……只是我知道他们俩还没打过,所以我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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