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远裹着校服,不停地写着卷子。
题很规范,确实像是高考的套路,但难度还是很大的,直到打铃前一分钟他才写完最后一个字,随后甩下笔,长出一口气。
“收卷!”
月考两天,第二天晚上对答案,第三天各科老师陆续评卷,周五发卷。
一套流程衔接紧密,让人还没来得及从考试中抽身就又转而陷到下一轮复习里去。
月考的下一周公布了成绩排名,杨思远年级第四,单科进步很大,被老师轮番着夸了一通。
忙着复习,月考仿佛已经离他远去,他实在是没什么代入感,就连回家报成绩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进步很大啊小远!最近学得很努力啊!”陈立玫那天难得这么高兴,毫不吝啬地夸奖。
杨思远礼貌性地“嗯”了两声,借着休息的借口逃开了。
他太了解自己母亲的喜怒无常了。
果然,短暂的开心融洽就像隐藏在钟表指针的缝隙里,陈立玫很快就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甚至还要多上两分暴躁和不耐烦。
可谁不是呢?
杨思远觉得很忙,很累,感觉无法呼吸。
但也有个好处——时间不声不响,走得飞快。
他还没注意到的时候,暖气就已经烧了好多天。北方的供暖比北风还要来势汹汹,紧挨着暖气片的他每天感觉眼睛被热气熏得睁不开,只得趁着下课的时候将窗户开个小缝透透气。
“入冬了啊。”他望着窗外的枯枝,自言自语。
“都入冬多少天了。”
夹着浓重口音的一句话传来,他回头一看,是董不懂。
“老师。”
“嗯。最近累吧?”董不懂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站起来,然后靠在一旁的桌子上,问道。
“还行,习惯了。”杨思远说。
董不懂点点头,道:“必要的时候也休息休息,我看你好久没出去遛弯了。”
杨思远心说以前出去都是因为陈妙找自己,怎么成自己遛弯了,然而嘴上还是乖乖说了句“好”。
董不懂仿佛有什么话还想说,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掉了。
“???”
杨思远一脸莫名其妙,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或许是想让他在假期里稍微放松一下?
不像他的作风……
刷了半天题,杨思远脑子昏昏沉沉,没力气多想,收拾了书包就走。
奶茶店没有开门,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按捺住疑惑,最终没有给李遇安发短信询问。如果他该知道,李遇安就会告诉他的,他这样想。
而且反正明天就要去他家给小狗洗澡了……虽然距离上一次李遇安提起时已经过了很久。
假期真是难得啊。
他还记得吗?
当晚,他回家后又犹豫起来,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提醒吧,有种不相信李遇安的感觉;不提醒吧,他又怕万一明天李遇安有事,自己去了会打扰。
翻来覆去,暖气片里流动的水声在耳畔都更响了几分,他还是没拿定主意。窝囊死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摇摆不定了。
正要心下一狠时,却听见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
他一把抓过来,屏幕在夜里有些刺眼,眯着眼睛才看清。
“明天还有时间来给它洗澡吗?”
发信人,李远。
他看着荧光的屏幕,先是轻笑一声,然后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掺半分假意的笑容。
他不知道,李遇安要是看到他这么笑,大概才是真的高兴。
举起手机,哒哒哒打了几行字,发送。
“有啊,我记着呢。明天吃了早饭就过去,八点钟吧。早点睡,不用回了。”
他说不用回,李遇安就真的没回,杨思远也没等,扔下手机满足地睡了。
第二天闹铃还没响,杨思远就从被子里钻了起来。这一夜睡得很香,难得没有失眠也没有做梦。
他打个哈欠揉揉眼,往外一望,只见外边白茫茫的一片,起了好大的雾。
陈立玫不在,大概出去做什么了,没有留早饭,也没有留纸条。
习惯了,杨思远也不觉有什么不对。
庆幸的是楼下的包子店还开着,口味还多了好几种。
阳光逐渐划破浓雾,世界慢慢清晰起来,眼前白茫茫的都是水蒸气了。
“俩萝卜的,俩酱肉的,再要两个卤蛋,两杯小米粥。”。
将热腾腾的早饭揣在外套里,他在初冬的日光中向那条小路走去。
出乎他的意料,石子路的两旁比他想的要热闹。
大概是冬天来了,早点摊的人都很多,油条、豆腐脑、胡辣汤……各种味道夹杂在一起,再和着人们的叫卖声,混出了世俗的烟火气。
他不经意地微笑,心想李遇安的早饭以后是不用担心了。
自己怎么像个老妈子呢?
越想越可笑,他摇摇头,拐进了胡同里。
本想抬手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心中突然淌过一阵奇妙的暖流,他定定神,推门进去。
李遇安刚好拿着个暖水壶出来,杨思远便将外套里的早饭拎出来晃了晃,道:“我来啦。”
李遇安看到那热乎乎的一团却是一怔,脸上有点说不明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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