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远偷偷看了眼于非,又看见了那副冷冰冰吓人的样子。
这个架势……比李遇安冷起来吓人多了。哎等会儿,不是,李遇安不冷,他就是拉不下来脸。杨思远脑子里开始跑火车了。
这都能想到李遇安,自己反应过来后也是挺服气,赶紧拍拍脸走了。
下午几个人跟着班主任一块儿去了医院,挺幸运,几个人都没事。
然而要走的时候,于非突然就不见了。
“于非呢?哪儿去了?”
杨思远看看周围,回道:“刚看到他去上厕所了,现在还没出来啊?我去找找他吧。”
他记得倒是挺对,于非确实是去上厕所了。
不过他是在厕所抽烟。
杨思远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见于非朝着窗户,烟一缕一缕地飘散。
“你……哪儿来的烟?”杨思远回头望望,确定老师没有跟上来,关上门问。
于非回头扫了他一眼,猛吸了一口,一边吐烟一边将未燃烧完的烟掐掉。
“就这一根了。”于非摸摸鼻子,说。
“呃,老师没跟来,没事。”杨思远说,然后又见于非没有一点变轻松的样子,又问道:“你没事吧?”
于非笑了声,道:“我能有什么事,谁像他似的,这么弱。”
杨思远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之前说他有病……你是之前就知道了吗?”
于非一愣,摸了摸鼻子:“不是。”
“嗯?”杨思远疑惑。
于非挑挑眉:“他……你看不出来?”
“啊?”
“他不喜欢女的。”
今年不知道是不是被卖煤的糊弄了,煤炭质量不太好,烧了好久屋子里也不暖和,李遇安晚上写稿子的时候常常手就冻僵了。
他还得指着这个赚钱呢。
每个月末奶茶店里发了工资后,他就得全部拿去还债,只留下写稿子赚的钱来应付过日子的开销。这已经是他目前所有能拿出来的钱,但对于那笔吓人的债务来说,连个边边角角都填不上。
离超市关门还有一会儿,现在去买个暖手袋还来得及。
“下雪了?”刚一出门,扑簌簌的雪花从天而落,已经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这也不知道下了多久,李遇安一直埋着头写字,竟然完全没顾上。
“也难怪这么冷……”
月亮像盏灯挂在天上,冷光照在地上,又被积雪反射,竟把这夜晚映的像白昼一样。
李遇安裹着棉衣,一脚一脚踩在雪地上,踩得脚下“嘎吱嘎吱”地响。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李遇安忽然就放开了胆子,走到路中间去。
他将脚撇开,左脚向前重重地踩下去,然后右脚又跟上,紧挨着左脚踩了个印。
一路直直地走出了胡同,再回头看,一条长长的车辙印就这样跟在身后。
好幼稚。李遇安突然想。然后又紧了紧棉衣,跑超市去了。
老板娘马上就要关门了,他赶的倒挺是时候。
左看右看,挑了个看起来耐用的,虽说不太好看,但反正别人又不看。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眼神在他身上溜了一圈,问:“挂账啊?”
“不用。”李遇安一边说一边掏钱。
老板娘“呦”了一声,随口说:“这是交了个有钱的朋友啊?”
李遇安手一停:“什么?”
“我看你那朋友挺有钱的嘛。”
李遇安钱都拿出来了,却没给她,死死地按在桌子上。
在这个破地方生活了这么久,这些人的嘴脸他都太清楚了。什么廉耻,什么错对,什么良心,什么是非……全都让这些人当唾沫一样吐了。
但偏偏他又和他们生活在同一条阴沟。
“你找他要钱了。”他注视着老板娘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别瞎说啊!小小年纪的,跟谁学的。”老板娘一拍桌子,顺手把钱夺了过来,手法熟练,想必是个惯犯。
“要了多少。”李遇安全然不管她的屁话,说。
“什么多少,你听不懂人说话啊?我关门了,赶紧走!”
说着,老板娘就作势赶他。然而李遇安却一把抓住老板娘的手腕,力道大得似乎是要捏断它。
“哎!你干嘛你……”老板娘挣扎,但完全敌不过。
李遇安猛地将她往前一拽,逼着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半。他紧紧盯着老板娘,像盯着不安分的猎物。
老板娘没见过这孩子有这样的神态,一时间就弱了下去。
李遇安缓缓逼近她,压低嗓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再敢骗他,我就把你的店烧了。”
“你……你敢!”
“你知道我敢。”
回去的时候,踩出来的车辙印被雪又盖了一层,已经不太清楚了。
他走在路边,发着呆往前走。
杨思远什么时候去过这里的超市呢……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很久很久以前……杨思远就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他甚至都没告诉自己。
而自己为他做了什么?到现在,他还瞒着他那么多事。
杨思远说过,朋友之间是应该互相了解的。
其实他自己都说不清,他到底是把杨思远当什么。
“客户”或者是“学生”?他们的关系又比这近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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