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杨思远轻笑一声,然后俯**子,抬起头,强行和低头的李遇安对视。
两个人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到零点钟声敲响,窗外轰然炸出无数朵璀璨的烟花,将这一年最后的黑夜点亮,画上灿烂的色彩。
“谜底是……‘安’。”
第三十九章
两个人本来说好了要守岁,结果晚上又闹了半天,累得不行,实在是扛不住了,干脆钻被窝里舒舒服服地看烟花。
杨思远屋子里床有点小,当然是容不下两个手长脚长的男孩子的,于是他俩就睡到陈立玫的卧室里,四仰八叉地横在大床上。
窗外烟花一朵朵绽开,杨思远喜欢金色的,不大喜欢红红绿绿的那种,李遇安就不一样了,就喜欢那种炸开后扑簌簌往下落火星的,像瀑布一样。
过了半夜,烟花渐渐少了,两个人倦意也都浓了起来,迷迷瞪瞪的。
杨思远到底身体强壮些,这时比李遇安精神点。
于是就凭着这点精神劲儿放肆了:“你这个手是真的好看,改天给我当模特,让我画幅画呗。”
李遇安意识迷糊地抽回手,还哼哼了两句。
杨思远看他软软糯糯的,总想戳戳他。奈何他脸上又没肉,戳起来也硬邦邦的。
“你看看你瘦的……一个人住,得把自己喂胖点啊。”杨思远掖了掖被角。
“唔。”李遇安眼皮都打架了,好似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杨思远看他这时候好欺负,说什么是什么,琢磨着把难办的事儿现在办了。
于是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个红包,轻轻塞到李遇安手里,在他耳边轻声说:“拿好了,大红包。”
“唔……”李遇安已经入眠了,手里被塞了个东西就紧紧地抓住,翻了个身。
杨思远看他蜷缩着睡觉的样子,与平时冷淡的样子大相径庭,如同一只流浪的小猫终于寻到了个暖窝,不由得轻笑。
虽说比自己大一岁,但到底还是个少年,有时候……还带着迟到的孩子气与幼稚。
他又下床去拉了窗帘,随后美美地睡了。
难得,他一夜无梦,睡得十分踏实。
第二天早上,李遇安醒来看着手里抓着的红包,愣是没反应过来。
“嗯……醒了?我靠,你拿了一晚上啊,你睡觉都不动的?”旁边杨思远也是刚醒,看李遇安还握着那红包,不禁惊讶道。
“这……”
“红包啊,可大了。”杨思远笑嘻嘻地说。
李遇安捏捏那厚厚的红包,连忙摇摇头,就要把红包还回来:“不行,我不能收……这太多了……”
杨思远一挑眉毛:“那不行,你昨天晚上已经收了。这里面有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有压岁钱,所以多嘛。不能不收,哥哥,必须收!”
“……”
李遇安想起之前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预支工资,这下都不用他说,杨思远就已经给他安排上了。他不知道杨思远是猜到了他最近债务重,还是只是因为过年,但无论如何,他心里都是暖呼呼的。
……
大年三十过去后,陈立玫带着杨思远回了趟娘家,说起来杨思远也好些年没有和姥姥见过面了,但因为联系实在太少,他和姥姥姥爷倒是并没有很亲近,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而且这边的方言……他是真的听不懂,整天就是尬笑着听老人讲话,然后嗯嗯啊啊应两声,也不知道应对了没有。
一到晚上,没那么热闹了,他就长舒一口气,躺在床上跟李遇安发消息。
“好累啊,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里的方言吗?”
“对啊……我上次来,都是掉牙时候的事儿了。嗯,就是在这儿掉的牙。”
“……”
“累,不想打字。方便通电话吗?”
得到李遇安的回应后,杨思远便主动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哥哥~干嘛呢?”杨思远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
李遇安清清嗓子:“刚刚在写稿子。”
“哦……那我打扰你了吗?”
李遇安摇摇头,发觉对方看不到,连忙说了一句“没有”。
杨思远盯着天花板,听着隔壁的聊天声。他一个人也不认识,一句也听不懂,只能借着累了的理由来客房休息。就是这样的时刻,他突然觉得好孤独。
“哎我跟你说……这边老人好多,其实我今天刚来的时候,连哪个是我姥姥也不知道。”杨思远举着手,在眼前晃来晃去。
李遇安察觉到杨思远倾诉的口吻,没有打断。
或许是喧闹与寂静的巨大落差勾起了杨思远诉说的欲望,也或许是积压多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杨思远出了神,自言自语一般说起来。
“我奶奶家也是。我奶奶不喜欢我爸,喜欢我叔叔。我爸工作的公司其实是我叔叔开的……早年我家很穷,我叔把我爸拉近公司管事的。所以我们家……其实挺不受欢迎的。我从小到大,都没被那几个老人照顾过……更别说什么百日宴啊,红包啊……哪儿有啊,小时候一去爷爷奶奶家,准是问我成绩,别的什么也不问……去一次跟渡劫似的。我还挺羡慕那些被爷爷奶奶宠大的,多好啊。”
他语气里难掩的遗憾、脆弱、向往,借着言语,顺着电波爬进李遇安的耳朵,触动了他柔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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