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燃二话不说,拿起大衣就拽着人往外走,边走边念叨,继续瞎掰:“哎呀,其实我早就想走了,要是提前知道这是部恐怖片儿,打死我都不进来。”
傅奕珩附议,点头如捣蒜:“你,你也怕?”
“怕死了。”魏燃转头冲他咧开嘴,竖起食指抵在唇中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秘密,傅老师你可别告诉别人。”
傅奕珩拍着胸脯郑重保证:“放心,我口风很紧。”
说完想了想,其实也没人可以说,他跟魏燃的圈子八竿子也打不着,共同认识的人也就一个刘颖超,他脑子坏掉了才会跟学生八卦这些。
电影中途出来,傅奕珩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热咖啡,递给魏燃的时候,魏燃正盯着等候区的一对情侣发呆。
那对年轻人可能还在热恋期,黏糊得跟双面胶似的,女生坐在男生怀里刷手机,男生两条胳膊紧紧圈着她的腰,两个人嬉嬉笑笑,咬咬耳朵,时不时还互相给喂爆米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这要是放在漫画里,两人周围估计还得点缀上粉红泡泡和浪漫桃花朵朵开。
“你们男人跟男人谈恋爱,也像那样吗?”魏燃接过咖啡,用下巴指了指那对屠狗情侣。
傅奕珩扫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答:“因人而异吧。”
“男人跟男人,应该很难像他们那样在公共场合那么亲密地互动。”
“那倒是。”傅奕珩坦言,“我们这个社会看起来容忍度很高,但压抑同性恋倾向的情况还是很常见。你私底下什么取向什么癖好都OK,那是你的事,但摆到台面上就不行,因为会碍着大多数人的眼。”
魏燃撩起眼皮:“所以学校里没人知道傅老师喜欢男人。”
“他们没必要知道这个。”傅奕珩垂下眼帘,“包括你,同样也不需要知道,只是一开始就被你撞见了,我没有机会行使无可奉告的权利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魏燃晃着还剩半罐儿的咖啡,问:“那什么人才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
这时,刚好有车辆鸣着喇叭呼啸而过。
傅奕珩仿佛没听见,先行步出电梯。
魏燃也没再追问,快到家的时候,他让傅奕珩再陪他去个地方,就在老城区的附近。
傅奕珩犹豫了一下,答应了,等开过去,发现是一个几近废弃的小型游乐场。
把车停在路边,走过去。原本的草地早已无人维护退化成了泥地,冬天气温低,土都冻得硬邦邦的,踩在上面跟踩在水泥地上的脚感差不多,场地上有空荡荡的秋千,还有几乎散架的滑滑梯和几个呆头愣脑杵着的单双杠,一片物是人非荒芜凄凉的景象。
魏燃原地蹦跶了两下,冲过去,两步蹬上滑梯,坐上面晃着大长腿冲傅奕珩招手。
傅奕珩慢慢儿踱过去,左瞧瞧右瞅瞅,拍拍打打,仰着头看他:“这老伙计不会垮吗?”
“不会,它比你想象得结实多了。”魏燃的大衣单薄,在温暖的电影院还能凑合,一到室外就扛不住了,嘶嘶地搓着手取暖,“小时候我跟魏溪经常来这里玩儿。”
“魏溪?”
“我妹妹。”魏燃把手插.进兜里, “亲的。她比我小三分钟多十秒。”
“听起来你很自豪。”
铁板嘎吱乱响,傅奕珩勾着腰爬上来的时候,每踩一脚都心惊胆战,很担心这些脱漆生锈的铁板负载不了他身体的重量,万一摔下去摔个手骨折什么的,开学握不了粉笔。
“是的。感觉白捡了个哥哥当。”魏燃闷着头笑,颇为得意,笑完抬起下巴望天,眉梢嘴角尽是温柔,“她很漂亮,比我漂亮多了。”
“可以想象。”
傅奕珩总算拼着老胳膊老腿儿上来了,小心翼翼坐到他旁边,也把腿放下去晃悠,心想这滑梯还挺高,不知道有没有严格按照国际幼童游乐器械的标准尺寸打造。
“我们都长得像我妈。”魏燃说,顿了顿又道,“可能也像爸吧,但没见过真人没办法对照。”
傅奕珩吸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从刘颖超的只言片语以及书店柜台大姐的支吾躲闪里大概能猜出一二,似乎就是关于魏燃那位母亲的。为了不触及伤心事,他这会儿只能当闷嘴葫芦。
魏燃递来一根烟,傅奕珩上回在酒吧接了一回,装得装全套,这回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只是魏燃把打火机凑来时他没点上,就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
“你其实不抽烟吧。”魏燃人小鬼大,看穿了一切。
傅奕珩局促地笑笑:“偶尔尝试一下新鲜事物。”
“嗯。”魏燃叼着烟的样子有点颓有点痞,他自嘲地拍拍身上那件大衣,“你不习惯烟味,就像我也不习惯穿大衣一样,嘴里不说,表情里能看出来。别扭。”
傅奕珩哈哈笑了两声,把香烟重新塞进魏燃手边的烟盒子里。
“但你个高腿长,穿大衣很适合。”他说,“尝试接受新事物一开始总是别扭的,慢慢地也总会习惯的。我们需要分辨的是,哪些新鲜东西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
这话说得有点儿刻意,傅老师一抓住机会就上起了思想教育课,怕魏燃因为图新鲜走了弯路。
魏燃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夹着烟的手指被烟熏黄,香烟熏到烟屁股,烟灰上翘,他最后抽了一口,把红光明灭的烟头弹向夜空,再看着它呈抛物线消失在坑坑洼洼的泥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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