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珩上车,到前方掉了个头驶回来,摇下车窗探出头。
“新年快乐傅老师。”魏燃笑着说出祝福。
“新年快乐。”傅奕珩从副驾驶拿起羽绒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魏燃,“给,压岁钱。”
魏燃拿小指挠了挠眉心,没接:“我不要这个。”
“钱你都不要?”傅奕珩有点惊奇,揶揄道,“转性了?”
“压岁钱是长辈给晚辈的。”魏燃直直地看向他,半撩不撩,似笑非笑,“可我一点都不想给你当晚辈。”
作者有话要说: 送上长长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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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不让用羞耻做文名,说有色气,会引起网警的注意,就改成了现在这个……各位凑合着看吧
第21章
傅奕珩怔住了,捏着红包的手微微用力,细长的指尖泛白。
魏燃低头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出门前慌里慌张,刮胡子的时候失手划破了一层油皮,当时镜子里瞧着就一条不明显的血印子,这会儿摸上去却有点刺痛。他说完话,有点不安,脏脏的板鞋碾了碾脚底下的小土坑,接着说了声开车小心,就裹紧大衣转身走了。
傅奕珩握着方向盘,在后视镜里目送那道颀长的背影走远,意外地发现魏燃的肩膀格外宽阔且平整。由于他平时总是那副懒散松垮的姿态,站没站相,所以很难发觉这一特点,现在猛地一看,那两边的肩膀有点过于平直,上面像是压了两座沉甸甸的大山。
什么叫不想给他当晚辈?
傅老师活了这么些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能抱着涨痛的脑袋琢磨一句话琢磨半宿。
他不确定他是不是撞上了所谓的青春期的叛逆,毕竟魏燃正处于这个敏感的年龄段。
傅奕珩自己也曾经有过一段类似的时期,眼高于顶,傲慢得很,质疑权威,挑衅名流,不将任何长辈放在眼里,更是对所有过来人的告诫与关怀嗤之以鼻,现在想来实在愚蠢透顶,但当时却也真切地以为自己牛逼,天上地下独一份,在谁面前都没必要伏低做小。
所以魏燃这句不当晚辈,可能就是表面意思,他想以平辈的身份与比自己大十岁的人平等相处。
逻辑一旦合理,再往深了去,或者还有什么别的隐藏含义,傅奕珩就不愿意再探究了,实在头疼。
这一晚于他而言不算多么难忘,但对另一位当事人来说却是值得珍藏一辈子的宝贵回忆。
就像傅奕珩对魏燃第一次抱自己的姿势一无所知一样,他对很多事都一无所知。直到很多年后,他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一夜根本不存在什么缺心眼的同事,电影票是魏燃自己买的;原来魏燃也根本不怕鬼,恰恰相反,其本人是个恐怖悬疑类电影的忠实爱好者;还有,原来魏燃从那时起,就在青涩懵懂中对他上了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傅老师这会儿还没觉得事态已经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但他其实有那么一点意识,感情这方面他又不是个白纸一张的雏鸟,只是潜意识里他不想去细究,魏燃什么心思,包括自己什么心思,他都抗拒用理智清醒地剖析。
……
过完年,亲戚也走了个遍,寒假的余额所剩无几,傅奕珩抓紧时间带着老爷子和秦女士飞去海岛度假,每天阳光海滩大裤衩,趿拉着人字拖捧着闲书满岛上溜达,人也从白条条晒成了蜜色,一笑,整张脸牙最白。
度假过程中,魏燃小朋友偶尔会主动发几条微信,无一例外都是图,拍的是数学题,还都有点难度。
傅奕珩一教数学的,专业摆在这儿,总不能把求知好学的好孩子拒之门外,所以每次都认认真真讲解,把解题思路和详细步骤都清晰完整地写在纸上,再拍了发过去,并且每次还都加上一句,有什么看不懂的一定要问。
好在魏燃似乎不喜欢提问,得了步骤就不再骚扰。
傅奕珩一开始不确定魏燃是真的懂了,还是脸皮薄不好意思问东问西。直到有一次,傅老师赶着去吃饭偷懒跳了几个步骤,辅助线忘了加上,魏燃揪住这点问那个数值是怎么得出来的,傅奕珩这才确定魏燃是真懂,也慢慢有点相信这小子以前可能真的学习好,就算不好,起码聪明,脑袋灵光,认真学的话想有个好名次应该也不难。
俩人断断续续地进行着神圣严肃的学术交流,旁的杂话几乎没有。
只有一次,傅奕珩喝酒的时候魏燃发了道题过来,题型挺复杂,手边又没纸笔,他就让魏燃等他回酒店再说。
魏燃于是问他在哪儿,他如实回答在酒吧,过了一会儿,魏燃又问他和谁一起,傅奕珩想了想,说是刚认识的男人。
魏燃就没再回复,一直到高三下学期开学,傅奕珩再没收到过对方发来的消息,哪怕是一个字。
这样也好,傅老师滑动手指,将微信列表里那条对话删除。
新学期的第一天,早自习完全是一场大型假期心得交流会,同学们不过十天没见面,就积攒了满肚子的要紧话不吐不快,说到兴起时,前仰后合,拍案叫好,笑声与唾沫齐飞,连竖起一本书装装样子的面子工程都懒得搞。语文课代表压根也忘了监督的职责,跟同桌就寒假里谁谁谁跟谁谁谁告白了这一粉红话题聊得小脸通红。
傅奕珩觉得自由时间给得够充足了,起身倒了杯开水,抱着保温杯打算去班里转转,威慑一下让小崽子们收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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