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荣舟死前受到过重创, 在火势蔓延开来时,没能及时逃脱, 还保持着恐惧中想要逃脱的姿态,头被砸得凹陷进去,旁边有破碎的台灯, 这可能是人质在反抗中造成的。
短短一天, 方荣舟的人脉网被连根拔起, 到了大众眼前, 他们只是看到蒋嘉言又被抓住, 且没再放出来。
媒体捕风捉影,爆料了他以前与黑色产业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扒出几个和他有交易往来的明星。
这种斩根除草的作风又快又狠,在话题沸腾起来的第三天,又有了更夺人眼球的事件,有狗仔拍到了林沒脸色苍白地进了警察局,边上还有两个便衣在后面跟随。
照片里的林沒比前不久视频里的他还要瘦削,浑身各处包扎着白纱,在外带着口罩和墨镜, 露出来的一小部分脸还有青青紫紫的淤痕,气势却不变,纵使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别人还是能迅速分辨出来是谁。
这个时间点难免要把两桩新闻联系起来,舆论风向被官方控制过,这讨论的深度止于蒋嘉言,不会挖出方荣舟。
为了保护知情者们的安全,重要信息隐瞒得很好,方荣舟和相关人员受到惩处的事情不会详细公告,对外公告的时间也会与这件事错开好几年。
林沒是去做检查的,结果一切正常,出了警局以后他直接前往医院。
他上午刚退烧,终于不用在无菌病房门外徘徊,可以进门去见谢在苑。昨天他们转院来巍都,谢在苑醒过来几次,可马上再度睡了过去,医生说是体力透支得太狠,让人多躺一会。
按照医生的嘱咐,林沒也该多休息,可他放心不下,就爱待在谢在苑的病房附近转悠,能远远望一眼也好。
明白自己要赶快好起来,不让谢在苑担心自己,他本来爱偷工减料的吃药一颗不落,该输的液全是准时准点,没过两天就退了烧。
时至今日,自己也尝过了在抢救室外是什么滋味,这比在抢救室里的还要来得难受。
林沒没有放任自己沉浸于伤感中,昨天精神稍微恢复了些,就配合警方做完了笔录,并且联系好谢在苑的助理,及时解释了谢在苑的情况,他甚至跟谢悠打了一通电话。
考虑到谢悠在夏令营,以及谢在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林沒没把这件事如实告诉小孩,谢悠问:“你和爸爸最近怎么样了?”
林沒说:“和好了。”
“啊为什么?”谢悠诧异,这对他而言来得有些太突然了,毕竟他年纪小,总能被林沒放出的狠话给唬住,看人冷着脸,就当对方是铁石心肠。
“有什么为什么的,你是有顾虑吗?”林沒道。
“没有没有没有。”谢悠忙否认道,可又忐忑不安地补充,“我怕你反悔。”
如果说林沒当年喜欢谢在苑完全是出于直觉,靠着短促的一瞥就被惊艳得神魂颠倒,那现在绝对是被逐步打动的。
这个确定的过程很缓慢,经历过愤怒烦躁,以及漫长的僵持和犹豫。筑起的心墙一点点被消磨,接着林沒找过各种借口去逃避,再是避无可避、幸好避无可避。
要真有什么后悔的事情,那绝非关于喜欢谢在苑,而是兜兜转转了七年有余,好不容易认清了彼此的心意,他却无视那份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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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视有规定的时间,护士给林沒拿来外套,一边说着:“今天他助理来过一次,人还不是很精神,但是可以说话。”
林沒走进无菌病房以后,看谢在苑在睡觉,想坐在他床边看看就行,没想到两人心有灵犀一般,刚刚坐下,面朝着窗台的谢在苑睁开了眼,抬眸看向林沒。
谢在苑说:“我助理讲我躺了两天了。”
“累了就多睡一会。”林沒垂眼看他,“不过也别太久,等得人有点心急。”
“痛不痛?”谢在苑问他伤口的事情。
在外面还装着冷静自持,独自一人多么坚强,此刻被谢在苑哑着嗓子这么一问,林沒鼻尖发酸,想着这人为什么总能戳到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逞强:“本来不痛,看着你疼,我要痛死了。”
“我不疼的。”谢在苑让林沒别担心。
“你丧失知觉了吗?”林沒反驳。
谢在苑道:“可能真的是,当时我只想着你醒来就可以跟我回家,哪知道我住进了医院。”
子弹打进血肉之躯里,怎么可能没感觉,林沒任他这么说瞎话,不再揭穿他。
谢在苑和林沒说,助理已经讲过现在的情况和接下来的处理的事情,自己也交代过几句,他道:“不要自己扛着,我和你一起。”
“没事,外面的闲言碎语不用理会,我从没放在过心上。”
“他们不是猜你回家结婚吗?”
林沒数着:“还有猜我创业的出事的生病的,什么都有,你助理打听得不全面。”
这些谢在苑当然也都知道,他目光扫向林沒的右手,林沒让他放心:“医生说了以后多复健,能恢复的。”
“你砸方荣舟的那一下有震撼到我。”谢在苑回忆。
林沒笑了:“我也没想到自己慌的时候会砸那么重,以后要不然去打拳击吧。”
谢在苑不敢对人下死手,林沒难道就敢?难以想象这反抗需要多大的勇气,他更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喜欢谢在苑,在慌乱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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