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到叶子元躺在床上时,苍白的脸和满身的血行程鲜明的对比,奄奄一息的合着双眼,连呼吸都变得几不可察。
他清楚地知道,他心软了。
可他哪来的颜面心软?心软既是对不起自己,更是对不起母亲。
他强迫自己退后一步,半晌才开了口,语气几乎是慌乱的:“叶子元,我什么都不怕,只是……只是……无所谓了,我们恢复正常普通的朋友关系,不好吗?”
“不好,”叶子元说,“你要跟我过兄弟生活我还不乐意呢,我叶子元就是要给你一个名分,不可以吗?”
林锦又急又气又无奈,看着叶子元这蛮不讲理又自大自满的神情,恨不能将他从这城墙上推下去。
两人对峙着,沉默蔓延,良久后,林锦反而平静下来。
他叹了口气,说:“那或者,就当我们从来也没有相遇。”
有微凉的风自耳畔拂过,将他的衣角吹起,额角的发丝拂过他微红的眼眶,他这样平静的看着他,像是将一切过往都全数放下,真的要去追求自己人生的另一个阶梯。
叶子元突然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浑身紧绷着,死死盯着他。
他不给他任何缝隙,抽身走得快而急。
就像是一场春风,吹过却也无痕。
“走吧。”
林锦转身欲走。
叶子元却突然从地上弹起来,猛地捉住他的手腕,下了死力气,他双眼爆着红血丝,眨也不眨的盯着对方。
林锦被叶子元看得发怵,不由得微微皱眉,下一秒,叶子元却开了口,一字一顿的,不容反驳:“那好,那我们就重新开始,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林锦呼吸一顿,怔怔的看着他,将心底那一抹失落掠下。
叶子元松开手。
下一秒,却并拢五指,往前递出,声音低沉暗哑,一字一顿道:“你好,我是叶子元。”
“叶子元。”
记忆中,这声音好像与以往岁月里那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十六岁那年的夏天,男生趴在课桌上,短袖露出小半截儿腹部来,他将脸用书挡住,懒散的介绍自己。
“叶子元。”
“你的新同桌,帮扶对象。”
“以后多帮我打掩护啊,林锦。”
林锦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只手。
叶子元耸了耸肩:“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更好,我们重新认识,林锦,这次我重新追求你,你要给我一个全新的追求者追求你时你应该给予的态度,要对我礼貌,我约你时你不能拒绝,就算是拒绝也得是婉拒,更不能再对我推三阻四。”
林锦:“……”
怎么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
虽然从当年叶子元追求季橙时的死皮赖脸中可以窥探这人不要脸的程度有多深,但当这样的事情落到自己的头上时,林锦还是更深层次的刷新了这人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的程度。
头疼。
叶子元还是腆着脸跟在他身后往回走,林锦不发一言的领头走在前面,到了楼底下,叶子元才突然喊住他:“生日快乐。”
林锦僵住了。
今天是他的二十九岁,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也当什么都没发生。
但叶子元如以往每一年一样,依然记得。
但今年他除了一束玫瑰,其他的什么都没送。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他想。
林锦心硬的当然没让叶子元住进自己家,甚至连药都没给对方备,除了借了他一些当地的钱之外,他什么都没做。
叶子元也没说什么,扭头就走。
俞言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潼潼睡醒了正在喝粥,听到声音“咚咚咚”跑去开门。
俞言进门揉了一把潼潼的脑袋,大声道:“嗳,林锦,你买了东西么?”
“什么?”林锦擦了一把手上的水,从厨房探出脑袋。
俞言怀里抱着一箱子的东西,往前递了递,道:“这里有一箱子药。”
林锦一愣,接过俞言手里的箱子放在茶几上,将里面的便利贴撕下来,上面是叶子元的亲笔。
“柳今让我带给你的。吩咐我告诉你要不就去找有执照的医生,要不就吃药,每天三次,一次都不能少。”
是他控制病情的药。
……叶子元知道了。
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林锦发现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伪装全都被叶子元给扒拉下来,他几乎变得无处遁形起来。
什么时候知道的?
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可是个“精神病”,叶子元居然一点都不介意吗?
他……难道不会觉得他配不上他吗?林锦猛地坐下去,脑子里轰隆乱作一片,就好像他好不容易窝回了自己的壳里,又被叶子元一下给拉扯出来。
“全是药啊。”俞言说话让林锦清醒过来,“这怎么过的安检……”
“有特权吧。”林锦随便应了一句,将箱子往卧室里抱去,“你今天怎么样?”
说到这个,俞言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眉头微微皱起,道:“最近新城区那边很乱,你们没事别往那边去——还有,这几日最好是不要随便出门了,城区有暴动,指不定还会闹到旧城区这边来,炸弹枪支什么的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身边,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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