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元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在他的记忆里,无非是两人有了些摩擦,打了一架,刘琰气不过被打得狠了,所以把这事儿告诉了家里人,他家又有些闲钱,就将此事给闹大了。
但林锦和刘琰却是清清楚楚的。
林锦如坐针毡。
救命的电话就在此时响起来,是苏骅打来的,换做平日里他绝对是秒掐,此刻却迅速的接了起来,打了个手势,压低声音:“苏骅?”
“……”苏骅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接电话,本来已经做好对方不接的准备了,“你……”
顿了顿,他说:“你等等。”
林锦也不挂,直等着那头的人说话,背后皮肤一阵发烫,像是有人死死盯着他,要生吞活剥了他般的疼。
他不敢回头,只能耐心等着这边,听到手机另一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直到另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来:“林锦,是我。”
林锦当场就想撂了电话。
前有狼后有虎,谁能想到苏骅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来,居然是为了让苏仲廷跟他说话,哪边的人他都想躲,他像个鹌鹑一样愣怔在原地,硬是一句话都没接。
“什么时候有空了你回上海一趟,”苏仲廷那边也沉默良久,才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有些事要跟你说。”
“我……”
林锦心里有些莫名的滋味。
“那……挂了。”
苏仲廷甚至没给他多说一句话的机会,更别提提一提自己的病情了。
林锦心里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些想知道的,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会死,也好让他心安,让他妈心安。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后头那恶魔。
那边挂断电话后,林锦又演了一场戏,自说自话的笑了笑,半晌才自己合了手机,道:“抱歉,公司里突然有些事,恐怕要失陪了。”
就当他懦弱吧,他一点也不想跟刘琰碰面甚至共坐一桌。
“什么事赶这么急?”叶子元皱眉,“好不容易叙个旧你还急着走,你这也……”
“既然林总这么忙,”刘琰笑着打断叶子元,“阿元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还是让他去忙他自己的吧。”
说着,手中的咖啡杯往前一递:“我们好好叙旧。”
林锦终于得以起身,欲走之际,刘琰突然喊了他一声:“对了,林总……”
林锦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还有什么事?”
“我们俩也得多见见啊,”刘琰笑得很低沉,“毕竟,咱们情谊也是不同一般的。”
一种恶心感从心底直冲脑门,林锦差点就扶着椅子直接吐出来,所幸他能忍,也能憋,硬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个“嗯”字,才步履匆匆的离开。
与其说是离开,更像是“逃”。
其实早该料到会有见面的一天,自从林翊说刘琰回了国,林锦就无时无刻都在担心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
林锦请了假,直接回家。
新搬进来的房子到底冰凉,不像是有人气的样子,尽管三室一厅,很大,却空旷得很,他只在客厅呆坐了会儿,就实在忍不住换上衣服出了门,往之前租住的房子去。
有些庆幸没有退租。
尽管一个月多了些消费,但林锦一贯念旧,如果旧物或旧人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他宁可倾家荡产。
房子里有些乱,因为搬走了太多东西的缘故,也显得空旷起来,沙发没了,他只好搬来一张没来得及搬走的躺椅,摆放在阳台上。
时至六月,空气之中已经开始流动着独属于北京的干燥又热烈的气息,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夏日的浮,大马路上的汽笛声和行人争吵的说话声,在此刻反而让林锦浮躁的心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他睡了过去。
这是一个极长的梦。
从很小的时候,林锦就知道自己家同别人家是不一样的,父母不常住在一起,一旦见面就会开始争吵,发展到最后,男人甚至对女人动起手来,狠狠地,不留丝毫情面。
他们之间的这种争斗一共持续了六年,直到苏骅的出现。
母亲与他们狭路相逢,苏骅已经十岁,比他还要大上一岁。
林锦攥着母亲的衣角,跟在身后,他以为母亲要撒泼,耍横,在市中心丢尽颜面,可最后她只是怔怔的看着苏骅,什么都没说。
林锦知道,回来之后,母亲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她带着他搬出了那个家,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这场持续了六年的拉锯战,因为母亲的退步而宣告结束。
更年轻一些的时候,林锦一直都无法理解,母亲始终不肯同意离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那男人不仅出轨还家暴,一年三百五十六天有三百天都不在家,一在家就是无休止的争吵,直到大一些的时候,直到他爱上叶子元,才明白过来。
是因为喜欢,是因为爱,也是因为不舍。
只不舍的到了纠缠最后,已经成了不舍得自己付出的那段青春。
当她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的青春也只是喂了狗吃,就心甘情愿的斩断了那段青春。
或许父亲母亲之前是有过爱情的吧,可当那爱情本就建立在男人脚踏两条船上时,就变得格外可憎了。
林锦同母亲离开苏家之后,自己在外租住了一间老小区的七层房,没有电梯,爬上去累得要死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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