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头闪过,餐台上已经满满当当地摆了几十个碗碟,有食材有调料有厨具。
孟阑正在打鸡蛋,不忘问一遍的嘉宾:“甄老师,中午吃面您看可以吗?”
“好好好,我就爱吃面。”甄犁笑眯眯地站在餐台后,手里还握着相机,“你随便做,我吃什么都行。”
“甄老师,您坐呀。”周戈招呼着,“喝点茶?”
“不急,你们先忙,我拍会儿照。”
周戈笑了:“您怎么走哪儿都带个相机?”
“职业习惯。”甄犁朗声笑道,“有时候忘带相机了就拿手机拍,一来是练练拍摄,二来也是积累点素材。”
周戈对埋头整理食材的孟阑说:“孟阑,你别看甄老师整天笑呵呵的挂着个相机穿着汗衫跟个退休老大爷似的,其实人家来头大着呢。”
他这是借给孟阑解释来向观众科普,孟阑也配合地“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周戈便报了报甄犁的作品。孟阑没出国前看过一些甄犁的作品,闻言十分惊讶,说没想到这些居然都是甄老师的作品。
“哎哟,我果然是年纪大了,你小时候看过我作品,现在你都长这么大了。”甄犁乐呵呵地笑了笑,其实他不怎么爱说话,配合着他俩聊了几句,又不怎么接话了。
周戈一早就知道这期节目聊天难度大,所以他主动承担起提问的任务:“甄老师,我听说您不是专业学摄影的。”
“嗨,我们小时候,哪有摄影专业?”提起过去,甄犁的话便多了起来,“我小时候家里穷,家里连个彩电都没有,电视信号也不好,总共就能收到五个电视台。后来我上了初中,学习也不太好,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负担重,所以我中途就辍学了,开始在外面打工。”
“这么小就出去打工了?”周戈惊讶。
“农村家庭,兄弟姐妹多,学习也不好,基本上都是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赚钱了。”甄犁提起这个倒没什么自卑或自怜,脸上依然笑呵呵的,“我学习不好,不过我有个妹妹学习特别好,我就想多赚点钱,供她好好读书。”
在他们那个年代,家里哥哥姐姐辍学打工供弟弟妹妹读书的人不少,甄犁就是其中一个。他讲起自己的打工经历,说起在打工时看到工厂食堂的大彩电,才知道原来电视里的画面还有彩色的。
当时他们厂长的儿子在国外读书,暑假回来到厂里玩,有时候和工友们一起窝在车间学东西,有时候拉着几个小年轻工友去打篮球,没人陪他的时候,他就挂着个相机四处跑去拍照。
那时候厂子儿子用的还是老式的胶卷相机,有时候拍到好照片了,就去照相馆洗出来,如果拍了工友,就免费把照片送给工友留念。
当时甄犁已经在外打工两三年了,一直没回过家,就想给家里寄张照片回去,特意去拜托厂长儿子帮他拍一张在车间的生活照。
他本以为随便站在机器前笑一笑就行,厂长儿子却不同意,拉着他好一通说,又是摆姿势,又是换方向,前后拍了一个来小时,搞得周围工友都跑过来围观,甄犁那时很内向,被这么多人围着看,非常别扭,逐渐露了怯,不敢看镜头了。
厂长儿子把其他人赶出去,工友们才不听,嘻嘻哈哈地开玩笑。
不知道哪个人用方言说了句调笑的谚语,把大家都逗笑了,连甄犁都听懂了,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就是那一瞬间,厂长儿子拍了照。
后来厂长儿子洗出照片后,就给甄犁送过来,不止一张,足足七张。
大约是那天拍了一个小时,厂长儿子浪费了好多胶卷,非要扯着甄犁说明白他为什么要换角度找光线。
“摄影是很奇妙的,任何一点不同,都会造就镜头下画面的巨大差异,你想拍照,很简单,照相馆里一坐,咔嚓一下,出来了,可你想拍到好照片,就得多琢磨,多研究,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摄影技术的配合,才能有一张好照片。”厂长儿子看这小孩听得糊里糊涂,也有点挫败,干脆指着那七张照片让他挑,“只能挑一张给你爸妈寄回去,你挑哪张?”
那时的甄犁对摄影一无所知,完全凭着感觉,从一种生硬别扭的摆拍里,挑出了那张他靠在机器上,被工友逗笑的照片。那照片里,他微微侧着脸,眼睛弯起来,笑得露出牙齿,身上的工作服松松垮垮的,因为他太瘦弱,腰太细,不得不拿根绳子把裤腰系紧。周围的机器像庞然大物,可在机器蒸腾的白汽间,那种空荡感和压迫感消失了,橙色的漆皮和深蓝色的工作服反而衬得甄犁微微仰起的侧脸成熟了不少。
父母一看到那张照片,对他独自在异乡打工的担忧减轻了不少,还叮嘱他努力干活,过年早点回来。
因为那件事,甄犁忽然就对摄影感兴趣起来。
可在那个年代,工人工资低,养家糊口尚且艰难,更不要说购买相机这种奢侈品。甄犁每个月还要给家里寄钱,可他又想买相机,就整天省吃俭用,攒了好几年,换了几次工作,终于攒够了买相机和镜头的钱。
“我永远记得我买到相机那一天。”甄犁一脸怀念,脸上的纹路因他笑着的表情更加明显了,增添了几分岁月的味道。“我特别激动,捧着相机却只敢在店员的指导下试一试,拿回去后根本不敢拍,怕拍得不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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