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微微垂下头,露出一截细嫩的脖颈,倒像是那首诗中的姿态,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孤云望海突然看着她,笑出声来。
女人被他笑得有点不知所措:不是说他的病十分严重吗,今日一见面,看起来倒是很正常。
就是这笑里不带一丝温度,甚至也不像是之前看到她时的冷笑,充满了恶意的笑——那反而让她笃定聂云海还被她握在手心,想揉便揉想捏便捏,而是像看到什么和自己无关的,有趣的小玩意儿似的,被逗得笑出声来。就好像小孩子看到蚯蚓被撕成两段仍然能活蹦乱跳的,好奇又觉得有趣地笑了,不含恶意,却令人脊背发凉。
正是被这样笑着的,却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女人才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感觉眼前的人没有一点人味,像个……疯子。
女人不着痕迹地拂过自己的胳膊,上面不知何时涌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她强行再次撑起完美无瑕的笑意:“我们就这样站在门口说?不准备请我进去坐坐吗?”
孤云望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让开一条路让她进去。
女人便踩着她精致的细跟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踩上了孤云望海昨天才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木地板,如同屋子的主人一样自然地环视一周,姿态优雅地坐在了沙发上。
见孤云望海虽然表情不好,却意外地好说话,女人刚刚的那点不自在便渐渐消去,孤云望海不说话,她就主动开口,带着满脸关心的,内里又隐含高傲的温和表情说出开场白:
“你一个人搬出来住,我和南哥都很不放心你。”,女人用看垃圾堆的眼神环视了一周空荡荡的屋子,装修普通,家具也没几件,昂贵的装饰品更是一件也无,和家里完全没法比,在看到不大的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西红柿炒鸡蛋时更是隐晦地皱了皱她可爱的小鼻子,露出一点嫌弃和怜悯。
“这次我是擅自想来看看你,他不知道的,过去的事情,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一个大男人,也没必要揪着这一件事情不放,是吧。你讨厌我不要紧,我不介意,毕竟是我做错了,但是你和他……亲父子哪有隔夜仇呢,南哥的家产以后都是要留给你的,他现在也老了,总是念着你,我希望你能去回看看他。”
女人把脸上的表情控制到几近完美的程度,把一个关心体贴的温柔小女人形象演绎到极致,就是那位关心儿子的父亲在这家里装了摄像头,看到这一幕,也只会觉得她善解人意,贴心懂事。
而不懂事的,只有他顽劣又古怪的儿子了。
然而女人带着满脸的关心说完一长段话,几乎连自己都要信了,却发现场上唯一的观众并没有看她,而是视线越过她的头顶。
那里有什么?
女人猛然回头,发现背后除了洁白墙壁就只有一面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满腔热诚表演给了瞎子看,女人的表情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她姣好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不耐,又很快隐没下去。
她耐心又包容地笑了笑,继续道:“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方便,你以前……现在怎么住得惯呢,回去吧,云海,你的房间我们一直好好的保留着,定期让人打扫,我们都希望你能回家,这外面哪有家里好呢。赌了这么长时间的气,你气也该消了。”
女人说到动情处,还站起来,也改变了这个一直是她坐着,孤云望海站着,而使她不得不一直仰着头看着他说话的局面,正要把手轻轻放到他肩膀上拍一拍一句话也不说的他,孤云望海脸上那种一直以来冷静无波的神情突然露出一点破绽,身体一动,闪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看到这个充满了嫌弃的动作,女人反倒是放心了,跟取得了什么胜利似的,这才是他熟悉的孤云望海,她露出进门以来第一个真心的微笑,说出最后一句话:“我们等着你回来。”
然后也不要孤云望海送,孤云望海才发现她进门以来就一直把那个价值不菲的包拿在手上,因此此时连包都不用拿,直接迈步优雅地离开。
孤云望海从她进来起就没关门,因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踩着细尖精致的高跟鞋出门,远去,又从门口的显示屏上看到她头也不回地上车,离开,才关好门。
他走到卫生间,脸上的表情皱成一团,他撑着洗手池,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我好像……失去了快乐的能力。
然而因为他今天什么也没有来得及吃,就只能是干呕。
但这并不能让他舒服一点,孤云望海勉力直起身体,弓起的脊背剧烈起伏,他激烈地喘息着,那个女人一走,他的额头就沁出了一层汗珠,全身的衣服也已经飞快地汗湿,要不是洗手台撑着,孤云望海几乎站不住了,他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
社交障碍好像变严重了,只是和她呼吸同一片空气,都如此难以忍受,孤云望海想。
然后他松开手,任由沉重的身体和被他带倒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噼里啪啦一起砸在卫生间的瓷砖地面上。
背上和肩膀因撞击而一阵钝痛,手掌和小臂不知道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划过,并不很痛,但他感觉有冰凉的液体顺着皮肤表面流下去,流到手臂和瓷砖接触的位置,有点黏黏的,流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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