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云忙道:“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到家就好、到家就好……快去吹头发。”
徐芳已经把吹风机拿过来了,来到周璞玉跟前,递给她一块干毛巾,笑道:“我给吹吧,你累了一天了。”说着,她不等周璞玉回答,便摸起她的一绺头发。
周璞玉僵硬地坐在那里,身体一刻一刻、一秒一秒,变软。
那一晚,她饭饱茶足,早早上床。在小客房里,周璞玉注意到每个窗户都安上了铁丝网,厨房里的每个刀具都被锁在柜子里,只有做饭时才拿出。
她还发现了大量的药瓶,看见了墙壁上修复过的划痕,在抽屉里发现了很多布条……
她做了很多很多的噩梦,多到一身一身地出冷汗,多到她都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徐子晴仍不理她,多天来不说一句话,她的房门常常紧闭,甚至吃饭都不出来,只有让徐芳送进去。
就在周璞玉百无聊赖时,收到了胡佳琪的一则消息。
胡佳琪:你知道路子明的事吗?
周璞玉:什么事。
打完这三个字,她想起了那晚最后见到路子明时他的神情,冷漠、决绝。
佳琪姐指的是什么?
短信提示音——
胡佳琪:他好像在进行什么活动,我听人说,他在四处采访人,全年级到处跑……你知道这事儿?
周璞玉拿着手机,眉头微皱,久久没回复。
路子明在做什么?她不知道,也不关心,也懒得去问。
胡佳琪:会不会是和蒋梦蕾的事有关?
周璞玉的眼睛在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后背都起了一层凉意。
她把手机丢开,仿佛躲避瘟疫似的……
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来,打字:有关又怎么了,和我们有关系吗?
胡佳琪片刻没回复,过了会儿给她回了个“心”。
周璞玉攥起手机,在床上躺了会儿,又坐起身来,打字:贺源……
还没打完,胡佳琪便发来:贺源那不用担心,忘了咱们拍过照片了吗?反正能作证的只有贺源一个,他无凭无据,我们可是有证据的呀!
周璞玉没说话。
胡佳琪紧接着又一条:你不是最讲什么法律了吗,我也查了,法律要的就是证据,哈哈。
周璞玉盯着那几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最后她手心发凉,回了句“还是佳琪姐聪明”,便撂下了手机。
路子明在数着指头过日子。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还差三天!三天!!
整整三天!
他无聊爆炸地七仰八叉倒在床上,床单被褥全都滚成了一个球,睁着大眼望向天花板,口里喃喃自语:“三天,三天,三天……”
“你是魔怔了吧?!”一只手推开门,奶奶露出脸来,“一天天的数什么日子,我被你念叨的……哎哟血压都要升高了,你一念我就心慌……”
路子明毫无反应。
“哎,你们成绩出来了吧?”
“出来了……”
奶奶两眼一亮,钻进来:“跟奶奶说说,考得怎么样,第几名第几名?”
路子明目光划向她:“您还不相信我?”
“相信!奶奶自然是最相信你!不过,”她搓了搓手,目光越过窗户望向西侧屋,“要是你考得好,就去告诉你爸一声,他记挂着你呢。”
路子明轻嗤:“是啊,记挂着我的成绩呢。”
“不是!”奶奶拍了他一巴掌,“你爸每天都在跟我打听你的事,可不仅学习哟,只是你……你光不理他,你爸也怪伤心的。”
路子明抠着指甲。
“快过年了,他好不容易在家几天,去吧,你父子俩说说话。”
路子明被奶奶软磨硬泡地推进了西侧屋,屋里灯光昏暗,有浓浓的烟味,电视屏幕上放着戏曲频道的节目,有个人影半躺在床上,跟着电视咿咿呀呀地哼。
他看见路子明,立马不哼了,视线重回到屏幕上。
路子明站在那里,空气中有令人尴尬的沉寂,尽管那电视机还在响着……可如同坠入深渊一样,左右不知如何是好。
路子明开了窗子,低头看到桌上有烟头,把它们拾起,扔进了烟灰缸里。
他立着,手插进兜里,也看向电视屏幕。
“没钱了?”路建豪的语气装着不屑。
路子明心里一凉,没说话。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自己挣钱了……”
路子明转身,准备走。
“咳!”一声特意提高的咳声把他的脚步定在了原地,路建豪的上半身往上抬了抬,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往桌上一丢,“要个钱还不好意思了,哪来的臭毛病。你奶奶老了,别花人家的!”
那沓钱顺着力度往前划了一段距离,堪堪停在路子明的手边。路子明偏头,那钱零散、肮脏、陈旧……
他把钱拿起来,走到床边,放下:“我只是来告诉你,这次期末考试……年级第九。”
说完,他飞快把眼皮垂下。
过了几秒,像期待什么的,又抬起……
路建豪没有反应,依旧盯着电视,脚轻轻摇晃打着节拍,慢慢哼了句:“嗯,继续加油。”
路子明沉默了两秒,又问:“你去看过子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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