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熠没反应过来:“帮……什么?”
“喏。”路子明抬起自己受伤的手臂,瞬间化身可怜虫,“我伤成这样,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去?”
他心里在作怪,想戏戏这个好学生。
阮熠平时一副见了他躲不及的样子,好不容易对他多说几句后,还救了他一命,这反差确实有点大……不管怎么说,恩情也好友情也罢,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嗯?”见阮熠不说话,他又抬了抬胳膊。
此刻,他是伤员,伤痕就是法宝。
阮熠在犹豫。
路子明突然“哎哟”一声,身子弯下去,摸住自己的小腿,“我的腿……”
“怎么了?”
“应该是也磕着了吧!有点疼……”路子明龇牙咧嘴。
也磕着了?刚刚为什么还好好的?
阮熠心中疑惑,可看到路子明痛苦的神情,还是不再犹豫,接了他的胳膊横绕在自己肩上,扶着这位伤员往医务室走去。
“这里疼?……这里?”医生握着他的脚,左捏右捏,路子明一会点头一会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查出哪里痛。
医生不耐烦了,皱眉:“你到底是脚痛还是腿痛?”
路子明:“……都痛。”
医生沉吟半晌,推了推眼镜:“那你可要忍着点了,接下来会很痛,不过一下子就过去了!”
“啊……?”
路子明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卡蹦”一声,好像骨头错位的声音。他“嗷”的一声长叫,震破了医务室的房顶。
“说了让你忍着嘛,还大呼小叫的,亏你一个男生。”医生不屑,“上回有个女生,胳膊脱臼了,来我这半个字不坑,硬是忍着扛过去了……”
路子明疼得眼泪快憋出来。
“那您真……厉害。”
“现在的男生啊,都不如女孩子……”医生转过身,去拿擦伤药了。路子明早就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他怀疑自己的脚真的断了……
“你怎么样,有没有好点?”阮熠问道。
路子明抬头,正要说“好个屁”,可一头撞进阮熠漆黑的眼睛里,那眼里似有柔和的光芒,又亮又润,像个小型黑洞,吸引着人沉进去。
他瞬时没了话,点点头:“还好。”
阮熠也不傻,刚才无言看了半天……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很快掩下。
路子明盯着医生的背影,快把那件白袍盯穿,不住腹诽:这到底是个庸医还是个冒牌货?他真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如此……如此不可理喻的事!
医生拿过伤药,发现了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哼了一声:“胳膊,伸过来。”
路子明依言伸过去。
“卧槽!你轻点啊——啊!要死了——”
医生不为所动。
阮熠不好意思地看着医生,尴尬得脸都红了。
涂抹完后,医生才把他的手臂松开,路子明满身大汗,呼呼喘着气:“不是我说……您也不能看着我是个男生,就下这么重的手对吧?”
话说医者的人道主义在哪儿呢?
“小同学,好胳膊好腿的,下次可得注意了。你还年轻,磕磕绊绊受得了,要是年纪再大了,伤筋动骨可是要命的。好在只是擦伤点皮,去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重音放在了“腿”字上,还适时地用刀一样的眼神剐了一眼路子明。
路子明被他看得心虚,草草整理好衣服,留下药钱,带着阮熠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也不用阮熠扶了,路子明一个人走得轻车熟路的。两人也不说话,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阮熠发话了:“如果老师问起,你就说……”
“说什么?”
阮熠本想说,说自己在单杠上不小心掉下来了……可话还没出口,他就自我否决了。
当老师是傻子么?从办公室一眼就能望见操场,路子明有没有上体育课,就算不问体育老师,班主任也会知道。
他没撒过谎,尤其没在老师前撒过谎,此刻竟然要去帮路子明出主意……
真是脑袋进水了。
路子明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口说道:“放心吧,不会把你牵扯进去的。”
阮熠一怔,明白他误会了,还想说什么,手腕被他一拽,走进了教室。
坐下来后,路子明才想清楚——为什么阮熠会觉得他要跳楼?
从昨天起,班里就在议论纷纷,还有人提到他去了七院。就算阮熠不参与讨论,肯定也听到了风言风语,以为自己精神受挫……才有自尽的念头。
他恍然大悟,又哭笑不得。
默了半晌,他忽然对李杭杭说:“这件事,不要为我解释。”
李杭杭眨眼:“哪件事?”
路子明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有病的事。”
☆、兄妹
午后,乡村风光一片大好。
万松中学位于县城最北端,一条国道边上。很多离家远的学生都选择了住校,部分在城中的学生每天走读——路子明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
他和李杭杭每天放学在车站分别,一个上车,一个继续往前走,路子明走得快,不出半小时便到家了。
这里离县城近,属于村子边缘。
奶奶住的地方。
路子明还没回家,就闻到了韭菜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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