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一个半小时之后,安静的绘画课结束了。
在这里呆着虽然很闷,却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堂羽期待着下课后能尽情与清廷谈话。经过了漫长的沉睡,他对清廷的声音求贤若渴。
他的神经还停留在十年前挥别J市的那个夜晚,他知道另一个人格残忍地离开了陆家,而自己被压抑在幽深的暗黑中无能为力。
和“他”比起来,堂羽的人格并不稳定,尤其是在清廷残废了以后,他每日都受着同样的煎熬与折磨。
在那样的不稳定下,“他”胜出了。
不过所幸上天又给了堂羽全新机会,让他挣脱被夺走的命运。
但愿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样没变。
儿童陆续离开了教室后,清廷驱动着轮椅出来见他,他无奈地开口:
“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
“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我托人打听过。”堂羽回道。
而且他还花了很多功夫、费尽心思才得知。
不过这些细节,没必要说出来。
“我在家楼下的便利店工作,也是你一路打听过来的吧。”
“是。”
堂羽伸手去触碰轮椅,他的手掌已经无比靠近清廷身前那块毛巾,正盖着不完整的肢体。
他产生了伸手触摸的念头,那一刻却头痛欲裂,差点倒下去——
他扶着头坐下,两只手紧紧陷入发丝里。
不止是头痛,还有一种身体都要被撕裂的巨大痛感。
“你没事吧?堂羽。”清廷微微俯身,见堂羽的额上不断滴落冷汗,他担心道,“你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你有朋友吗?我叫他们来接你。”
他不敢伸出手,担心自己从轮椅上摔下去。
还好堂羽的电话就放在桌上,清廷拿了过来,让他解锁。
不行!不能打电话给Percy,不能让清廷见到Percy!
他并不是担心Percy知道他和清廷的关系,而是不想让清廷知道他有了对象。若是清廷知道他过得幸福,恐怕会对他恨之入骨。
可是那全是另一个人的作为,那不是他所想!
清廷举着电话翻阅着联系簿,很快看到一个名字。
“William……是修恺明吗?我记得他是你留学时的同学,他在不在J市?”
“在……”
“我叫他来接你,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或者去看医生,留在这里,我没办法照顾你。”
堂羽没有反驳。
若联系的人是恺明,就没有问题。
而且,他的确需要休息,忙了一天,从昨晚到现在没合眼,身体已经超出负荷。虽然,他不想就这样睡过去,一旦睡过去,就意味着交出身体的主权。
堂羽禁不住脑内的痛楚,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声音,他侧身倒在沙发上,五官亦是扭曲成一团。
清廷拨打了修恺明的电话。
对方马上接通了。
“Dylan?你在搞什么?Percy说找不到你,就轰炸我的电话。我才懒得管,拜托你,叫他以后别打我的电话?”
听见William劈头盖脸的责问。清廷胆怯发问:“请问是修恺明先生吗?。”
“是我。”
“陆堂羽是你的朋友吧?他好像身体不舒服,你能来城南区接他一下吗?”
“怎么回事?”
“你先过来吧,如果他晕过去就不好了。”
“没问题,地址给我。”
电话中不是Dylan的声音,恺明改变了语气,顿时后悔刚才居然吼了个不认识的人。
他之所以情绪激动,是因为Percy的举动太过分,他把Dylan的房退了,行李扔出来,让他自己回酒店去取。
恺明得知后,不得已先去把Dylan行李拿走,但给Dylan的电话却也不回。现在听说他身体快晕过去,恺明才没继续生气。
清廷报上这条街的地址,陪堂羽在教室里等待着。
孩子们都走光了,窄小的教室会客厅,只剩下他们,比先前还要安静。
不一会,堂羽睡了过去。
结实的胸部起伏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十年了,他好像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清廷把轮椅移动到他面前,伸手去试探堂羽的额头。
额心不停地在出汗,可是却不像是发烧。堂羽的体质这么好,应该是过度劳累睡着了吧。
天色由黄昏转为黑夜,巷子外亮着彩色的街灯。
恺明想方设法把车开进巷子里,再走到清廷所说的太阳花教室。
仿佛进入潮湿逼仄的隧道,他真不清楚Dylan怎么会来这儿。
教室里亮着灯,外面有一群蛾子黏在灯罩里面打转。
一进屋,恺明就看见堂羽侧躺在沙发上,一具轮椅缓缓驶入视线。
“Dylan怎么样了?”恺明连忙问。
“他睡着了。”
“不好意思。我扛不动他。叫救护车吧?”
“他没有生病,只是累得睡过去而已。”清廷检查了堂羽的脉搏,因为学过护理,所以懂得医学知识。
堂羽现在心跳平稳,额头上的汗水也被清廷拿湿纸巾擦拭过了,怕他着凉,还拿了毛毯过来,本都是给小朋友用的,盖在他身上很不合适。
“那就好。不如让他多睡一会。”修恺明一听说没事,马上打开手机检查短信,背对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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