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cy将浴巾丢在一旁,坐到长沙发上,两腿伸直,开始做皮肤的护理,一边敏锐地说道:“你怎么不脱下外套,你知道吗,有股味道。”
药膏的确是他想要的那一种,Dylan只是粗略看了看成分和功效,便装入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
“抱歉,你刚回来,我却不得不先离开。”Dylan走到门边,Percy这才发现,他连鞋也没有换下。
“去哪里?”
“有些事要找Camus处理。”
“如果是和开庭相关的事,我能跟着你一起去,我带回来你在公司留下的材料,说不定会有一些帮助。”
“那些我已经提交过,不过今晚是另有其他问题要谈。”
“是关于陆清廷的舅母那个案子吗?”
“是。”
“药膏……你带着去?”
“我正好顺路去William家,一同带过去。”
Dylan说过那款药膏是William的夫人要用,然而,他的夫人和Dylan并无交集。
无论怎么看,Dylan的目的显然都是过来带走药膏,Percy不想戳穿这个说法。
他不想让自己变成一见到恋人便迫不及待撒娇的类型,许多伴侣相处多年后,都不再像从前那样如胶似漆,他们也不可避免地发展到这一阶段。加之,近期陷入案件的Dylan背负了过多的压力,急着离开仍是为了案件。
Percy叹了一口,若是Dylan说谎,他大可拨打Camus的电话质问。只是Camus是否会如实回答他,并不能保证。
匆匆回到陆宅,一楼的主卧里传出一股闷热气味。
清廷常用的物品、书籍,全部堆在房间里随手可及的地方。对凌乱的陈设稍作整理,Dylan把药膏交予他手中,此时清廷已经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准备入睡。
“这是我托朋友代购的药膏,对于祛除烧伤疤痕非常有效,同时可以止痛,上次在医院,你的腿不是很痛吗?”
“这样一瓶多少钱?”清廷问。
“既然是我买来的,你不用了解价格。”
“瓶子上写了标价。”清廷发现未拆封的包装上有印以美元为单位的标价,他运用脑海中仅有的知识体系算了一下,这样价格的产品他从不会考虑购买:“要一千多,太贵了。文医生都是免费帮我按摩。”
提到那个会按摩的医生,Dylan不满心想:这两者之间有何关系?
“按摩的时候,再加上药膏的功效估计会更好。”Dylan坐下来拿走药膏,拆掉了包装盒,里面的玻璃瓶看上去挺名贵,“今天还在痛吗?”
“梅雨季节总是会痛一阵子,到冬天就不会了。但是冬天真的好干。”
“让我看看好么。”
尽管脸上没有表现紧张,揭开被褥时,内心仍然十分慌乱。
Dylan将酸奶一样的白色乳膏挤到手里,涂抹到眼前人扭曲的仅剩一小截的腿上,不过Dylan认为,这里已经不应该用“腿”来称呼。若是截肢的部位再高一点就是髋骨,目前残肢还能靠髋骨关节蠕动。
“干嘛?”清廷紧张起来。
“试用一下。”
两只残肢都沾上一些乳膏,Dylan用非常轻微的力气揉开,末端有一些凹陷,许多细小的疤痕皱在一起,那些地方会不会隐隐作痛?他不敢触碰那个位置。十年前离开时,清廷腿部的伤口尚未拆线,每一次上药换纱布,总会痛得流泪,当时不知是自己下手太重还是护理时表现出不耐烦,清廷稍微有所抱怨,二人便引起口角,所有的护理工作都是那样不顺。
“快去洗澡吧,我可以自己擦。”
清廷忽然两手撑着床扭动着背过身。察觉到堂羽的神情,上药像是背负着极大的压力,仿佛再次看见十年前堂羽脸上表现出的厌烦。
“新的热水器,按钮会不会高了?”
“我按得到……”
刚才堂羽的眼神应该不是厌烦,他想。堂羽变得非常贴心,和十年前不同。
为了接他回家,堂羽托装修公司的技工安装了为残障人士专门定制的扶手,他催促堂羽做的事,堂羽都办到了。虽然自己可以坐在地上,靠两手支撑着移动,高处的物品仍很难拿到,为此,堂羽也重新购置了可调节高度的移动桌椅、床边柜。这些大大便利了生活中的细节,说不定,他是真的想要弥补这一切,而不是装装样子。
在一楼的浴室冲完澡后,Dylan换上了轻便的睡衣。
床上那个擦完药的人已经躺入被窝睡着了,药膏就摆在床头,清廷很爱惜地再度把瓶子装入包装盒,也不知是否真心收下了这份礼物。
“我回房了,如果有事记得打我的电话,我随时下来。”Dylan摇了摇手机。
“好……”
Dylan睡在二楼房间,这间是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卧室,为了节省不必要的费用,床和家具并没有换新。
睡在这张床上,能勾起儿时的记忆。
那时,似乎“里人格”就已沉睡在他的体内。他们和平共处了二十多年,像同一个人的两面。唯独自己不敢面对的事,“他”便会跳出来帮自己解决。
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他”作为主人格生活。
当时,Dylan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拥有支配身体的权利,谁知后来在爆炸案发生后,“他”主动让权。
原来“他”同样会逃避害怕的事,“他”不敢面对清廷受到的伤害,更不敢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那么这一次回国,“他”应该是准备面对,才频繁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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