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w_lu:多肉很可爱,这个花盆是你自己做的吗?
心有非衣:是啊。
Andrew_lu:设计很有心,如果用黑陶烧肯定更漂亮。
裴子安发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冒昧了,对方可能只是在陶艺工作室里做着玩的,并不一定了解那么多。
心有非衣:好啊,下次试试!
裴子安心想难道心有非衣和他是同门?又忍不住继续问道:你自己烧陶吗?
心有非衣:兴趣爱好,有个小电窑。
裴子安心中了然,心有非衣是文物爱好者,喜欢做陶器也很合情理。
Andrew_lu:如果烧黑陶,你可以试试渗碳方法,挺有意思的。
心有非衣:拿炭灰埋吗?看来我要先吃顿烧烤才行。
Andrew_lu:还会弄得灰头土脸。
心有非衣:你试过啊,哈哈。
Andrew_lu:嗯……
裴子安不自觉想到他曾经和陆博远一起做过的那个陶杯,苦笑了一下,原本已经释然的心情又沉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也许他应该给自己找些别的事情做,可能忙起来就忘了吧……
他在心里这样想。
巧的是没几天,省博在内蒙古发掘的考古队回来了,一起返程的还有一批辽代瓷器,整个陶瓷组忙着开会、修复,连轴转几乎没停过。
锡林郭勒的这个遗址属于辽代贵妃家族墓地,出土的瓷器几乎都带有辽瓷的典型特征,造型与釉色有着北方游牧民族骠勇刚烈的部族气质,裴子安从前没有接触过辽瓷实物,修复方案一时也毫无头绪,找了大量研究论著依然无从下手。
所以今天裴子安特地来考古研究部叨扰,找考古队讨教。考古队队长沈博,不到五十,在考古界算得上风华正茂,不过常年户外工作,脸上都是饱经风霜的痕迹。
考古队这几天也忙得很,沈博还是抽的午饭时间和裴子安见面,裴子安推门进来的时候,沈博叼着一个馒头蹲在地上,笔记铺了一地。
沈博见到裴子安,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和他握了手:“不好意思啊,探方里蹲习惯了,想问题想不通还得蹲下看看。”
沈博讲话幽默,裴子安也没有客套,开门见山提了自己的几点疑惑:“影青釉色似白而青,釉料铁极少时还原焰烧成会有青色调,但我试验了一下,烧出来的成品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沈老师要不要帮我看看。”
沈博把裴子安的仿制瓷拿起来观摩了一番,道:“裴老师,你这个釉色已经很接近了,但气质却差很多……你懂我的意思吗?”
裴子安叹了一口气,大概知道沈博的意思是,他的仿制品只是形似而神不似,因此一眼可见差别。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在文物修复这件事上,是万万马虎不得的,裴子安有些发愁,不知道老先生对辽瓷有没有研究。
沈博看他愁眉不展,忽而提议道:“下周我还得回一趟多伦开个会,要不然裴老师也一起去?有几个研究辽墓的老师也在,说不定会有启发。”
裴子安眼前一亮:“那再好不过了。”
正好去趟内蒙古,也能离某个人远一些吧……
第十四章
裴子安跟着沈博和他的几个学生一起坐飞机达到呼和浩特,之后再转乘火车。
火车要坐七个小时,好在沈队长为人风趣健谈,从西方美术到敦煌莫高窟,无一不知,也不至于让人旅途烦闷。
沈博讲到兴起处,喝了一口茶,忽然想到什么,问裴子安:“裴老师下过工地吗?”
裴子安摇了摇头:“没有,我是B大陶瓷设计专业的。”
沈博听后指着身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道:“巧了,我这个学生也是B大的,和你是校友呢!不过他是学考古的。”
戴眼镜的男生朝他腼腆地笑了笑,接着又低下头继续看书,裴子安看了一眼,是一本关于青铜器的书。他愣了愣,想起某个人,难道学考古的都有青铜情结?
沈博掰着手指数道:“咱们省博里,B大的学生应该是最多了。考古队里倒是没几个,前些年本来招过一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可惜遇到事故腿出了问题,医生也说他不能再从事野外工作,我推荐他去省博,他还拒绝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裴子安闻言想起陆博远,陆博远当年那么喜欢考古,出国进修和他分手也都是为了学考古,为什么现在却开了纪录片工作室,难道他也遇到了什么事?
沈博见裴子安微微皱着眉头,以为他是忧心即将到来的第一次考古工地之行,接着说道:“裴老师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你做苦力的,不过到了那儿就怕你分不出谁是谁,探方里蹲一天,出来各个都像捡垃圾的。”
“上次我回来的时候,忙着赶火车,没来得及换衣服,火车安检差点被当危险分子扣了!”沈博讲到这儿端详着裴子安的脸,砸了咂嘴,开了个玩笑:“我要是长得像裴老师这样,怎么都不至于扣我吧!哎,想当年我也是小鲜肉一枚,风吹日晒得都风干成老腊肉了……“
火车进了站,考古所的向导已经在车站等着接应,向导是个年轻的蒙古小伙,自我介绍叫牧仁,皮肤黝黑,眉眼深邃,长得很精神。
牧仁的车载着一行人,在公路上行驶,从车窗外能看见秋天的草原,丛丛簇簇的干草像是铁锈,生长在大地疮口,公路延伸到尽头,好像和天空接壤,一片辽阔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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