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哲转头看他:“怎么没换衣服?”
裴小爱指着身上的睡衣:“我穿了衣服!”
裴应哲把他掳回了卧室,三下五除二帮他脱了睡衣,然后让他把两个手臂举起来,给他套了一件新的卫衣:“你这是睡衣,出门要穿出门的衣服。”
那卫衣领口做的有点紧,裴小爱在里面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把一颗脑袋从那里头拱出来:“出门?去哪里?”
“去流浪。”裴应哲就着蹲在床边的姿势,抬头望着他,“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好不好?”
裴小爱其实没太搞懂裴应哲的意思,被他热切的眼神盯了几秒就赶紧点了点头,反正宝宝说什么他都要答应的。不过他听懂了“就我们两个人”,坐在床沿上开心得晃了晃腿。
裴应哲刚给他换好衣服和裤子,手还握在他的脚踝上,一时情动低头吻了吻他的足尖:“那我们回家吧,爸爸。”
裴小爱觉得宝宝越来越奇怪了,昨天吸了他虫虫,今天又来啃他的脚丫子。是不是因为饿了?长大的宝宝这么容易饿的吗?
裴应哲把手机、现金、银行卡、车钥匙、家门钥匙等等全都留在了客厅的桌上,要离开了,心里竟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
裴小爱却是身负重担,一只手提溜着他的劲酒袋子,里面装着假的小熊,看它缺眼睛少腿的特可怜,就一起带走吧;另一只手牵着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大号宝宝,这次得看好了,千万不能再弄丢。
他们走下台阶,穿过花园,关上大门,一步步走回了属于他们的世界里。
***
裴小爱很兴奋,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介绍他们那个“家”,介绍完又有点发愁:“可是宝宝这么大,家太小了,家里装不下宝宝怎么办?”
裴应哲捏了捏他手心的**:“爸爸心里装得下我就够了。”这种程度的情话,爸爸自然是听不懂的,听完眨了眨眼睛,继续拖着裴应哲横冲直撞往前走。
两个人走了好久,总算找到了那条小巷子钻了进去。从头到尾走了一遍,裴小爱傻眼了,他的小蓬屋不见了。不见了!
这地方裴应哲来过一次,确定没找错路,他去巷子口的小卖部找人问了,说是最近查的紧,不符合规定的东西全都被城管拆除了。
裴应哲再回来的时候看到爸爸坐在他那小破屋子的“遗址”上,抱着膝盖哭得稀里哗啦:“没有家了,宝宝住在哪里?”
裴应哲蹲下来给他擦眼泪,他本来就没想过让爸爸住回这种地方。要开始新的生活,肯定需要一笔启动资金。他身上带了一点现金,不多,他找到正式工作前足够两个人短暂周转。这笔钱就当是他借的,他写了一张借据压在手机下面,等生活稳定下来,他会把钱打回去。
裴应哲已经找好了附近价廉物美的小型旅馆,中途路过了那家和爸爸一起吃过面的面馆,门口贴了张手写的广告:招洗碗工,待遇面谈。
***
小王揣着手缩在角落里,盯着对面的两个人,尤其是二百五大老板。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刚刚他在里面煮着面,一抬头看见二百五大老板进来,还以为这财神又想不开来送钱了。没想到人家一开口就是:“老板,你这儿招洗碗工?”
要不是找半天没找到摄像机,他还以为二百五大老板在参加变形记。
小王出了一身汗,明明自己是聘人的那个,怎么比应聘的还紧张:“二……大老板,您别开玩笑了,我哪儿请得起您啊!”
“您才是老板,给多少钱本来就是您决定的。”裴应哲笑了笑,“我只有一个请求,我不太放心我……哥哥,上班时间我能带着他吗?”
裴小爱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裴应哲说的“哥哥”是他,立马不乐意了,撅着嘴嘟囔:“我是你爸爸!不是你哥哥!”
小王虽然看不透两个人的关系,也搞不清这二百五大老板想干嘛,但是这么一看,这捡垃圾的确实傻得很难让人放心,还想给这么大个人做爸爸呢。
裴应哲在后面洗碗的时候,裴小爱一个人在店里找个角落窝着。晚上八点半打烊,裴应哲收拾了一下就九点多了。
他从后厨那儿出来,看见裴小爱坐在外面台阶上,手上捧着一碗阳春面,是小王老板给他的晚饭。时间太久,面已经冷了,结成坨了。
裴应哲在他身边坐下:“怎么端着面不吃啊?”
裴小爱就傻兮兮地笑:“我给宝宝吃。”
小王没厚此薄彼,给裴应哲也弄了一碗,剩下的三鲜汤底全盛他碗里了。裴应哲借口裴小爱手里那碗比较香,和他换了一下,把热腾腾的三鲜面给他,自己咬了一大口结块的冷面坨坨。
***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台阶上吃面,忽然裴小爱放下碗:“小老板娘!”
裴应哲愣了愣:“……谁?”
裴小爱抬起手指着对面:“小老板的娘!”
裴应哲一开始还以为他妈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后来才发现裴小爱指的是对面商场巨大的电子屏,上面正在循环播放裴夫人的时装广告。
裴应哲低下头,心情一时有些复杂:“爸爸,你不讨厌她吗?”
裴小爱托着下巴一脸天真,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很漂亮!为什么要讨厌!”
裴应哲又抬起头,看了一眼电子屏上的广告,然后迅速低下头,仿佛被什么火焰灼烫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寂寂说道:“她是很漂亮啊,可是她总是离我这么远……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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