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心底里,很希望采取达里奥的方法,对希恩说些好话,几乎如同乞求那样恳请他与自己合作。泽维尔不在乎手段问题,他只在乎利益,和获得那利益所付出的代价。他在贫民窟里的时候就相当清楚,人要吃饭就必须低头的事实,他无所谓从他嘴里说出多少柔软的话来,正如他无所谓别人对他施加多少光鲜的吹捧。
但朱塞佩,那位顾问先生,却极其不赞同他的想法。他认为泽维尔是巴罗内的门面,是他心里那一点仅存的,不可践踏的尊严。朱塞佩本人可以低头,可以像达里奥那样温声细语,甚至可以捡回从前在贝托尼街学到的娼妓本性,但是这位小少爷不行,杀了他也不行。
泽维尔对此毫无办法,虽然他从朱塞佩的话语里,听到了某种令他相当感动的东西。但是那位顾问先生的眼神,那位顾问先生的语气,都像是管家婆在喋喋不休的说教。他觉得朱塞佩有些莫名其妙,在别人面前总是装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在他面前就从来只有刻薄,
和……放荡?
那位小少爷想到这里,立刻挥手打断了他脑海中的,那些不堪入目的回忆。尽管他实际上相当清楚的,那位顾问先生本来就有两副面孔,却还是忍不住在疯狂迷恋的同时,有些不知何故的惋惜。他想,如果朱塞佩在平日里更加温柔一点,在床上时更加顺从一点,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好在,朱塞佩对那位小少爷心里的想法一无所知,他只是看见泽维尔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只好相当无奈的结束了自己的话题。他甚至因此而产生了一点孩子长大不听话的错觉,但立刻被脑海里苟延残喘的理智狠狠鞭挞,并大声传达了泽维尔是他爱人,确切说是他所爱的人的事实。
朱塞佩觉得自己根本没什么好抱怨的,他是那位小少爷的顾问,本来就该承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在唐巴罗内的时代,那位老人既不会要求他和自己睡觉,也不会命令他一些诡异的事情。但,备受尊敬的唐巴罗内已经下到地狱里去了,他的首领是泽维尔,他要履行自己的义务,忠诚自己的爱情。
朱塞佩想到这里,和那位小少爷建议,想要亲自和希恩谈一下生意。他知道泽维尔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并且有能力处理各种未知的事情,但他希望为那位小少爷做一些事情,与他的职责无关,纯粹是出于他个人的好意。他把达里奥,那个小老头的联系方式交给了泽维尔,让他请教那位老人关于合作的详细。虽然朱塞佩也懂得其中的道理,但那些道理都是达里奥教给他的,他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去找本人比他说一万句都更加有用。
泽维尔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位顾问先生的建议。他从前是带卢卡,带切萨雷去和希恩交涉,他认为自己应该摆出更好的态度,邀请他的顾问先生,来显示自己那十分诚恳的态度。而且,他也希望听一听朱塞佩的想法,了解那位顾问先生的意图。他已经不是那个在密歇根湖畔的,愚蠢而又盲目无知的青年了。他知道别人的意见是多么重要,正如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有时不需要太多的考虑,不需要的设计,那是朱塞佩的事情。他所要做的,就是拿出一个值得贯彻到底的决定,这个决定必须是正确的,也必须是他自己所确信的。
因此,他充满感激的接下了达里奥的联系方式,然后在傍晚的时候,给那位风趣幽默的小老头打了个电话。朱塞佩转身处理了一些簿记点的账务,总有人想要私藏一点不属于他自己的利益。由于泽维尔始终没有提起搬回对面房间的事情,他们两人只好共用一张桌子,面对面的坐在办公室里。两种截然不同的烟草香气混合在空中,逸散成仿佛云朵般的朦胧情形。
又过了几天,古斯塔沃,那位性格宽厚的二把手前来拜访泽维尔,给他带来了一些新式的枪械武器。朱塞佩也是近来才知道的,那位小少爷对这些金属构件相当痴迷,他对此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自己那样,把□□视为人生唯一的乐趣。
古斯塔沃和泽维尔说了几句客套,又把朱塞佩叫到了走廊上去,他透露了一些“大花园”里的情况,告诫朱塞佩要小心他的言行。那位顾问先生觉得莫名其妙,他被那群老家伙们讨厌了十几年,几乎都要因此产生了免疫。他弄不明白,为什么古斯塔沃事到如今,才来提醒他的安危,关心他的事情。
当然,其中应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位二把手终于发现了他的忠诚,了解了他的好意。可是朱塞佩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魅力,能够使这位二把手神情严肃的,刻意避开泽维尔和他谈论这种话题。他询问了那些所谓的,威胁的详细,并希望找出这位二把手如此发言的原因。
古斯塔沃和他说起了小酒馆特拉蒙多里的事情,这件事情,极大的刺激了那些老古董们的神经。他们不允许朱塞佩,一个下贱无耻的男娼,踩在他们的头上,用暴力迫使他们屈服。他们对此感到一阵莫大的耻辱,因为他们自诩西西里的好汉,无所畏惧的凶徒。他们希望向这位顾问先生报复,可是泽维尔令他们不安,令他们心怀惶恐。
这些老派人物们,在一系列事件里,有些似懂非懂的意识到。朱塞佩是泽维尔的逆鳞,无论是谁触犯到了,这位小少爷都会拿起枪来拼命。而他们自己,受着十诫的约束,无论如何也不能反抗泽维尔的命令。就算那位小少爷让他们去死,让他们顷刻间用枪打穿自己的脑袋,他们也只能大声的肯定,然后毫不犹豫的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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