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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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棣放下手机,重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想再去倒满时, 被常霖挡了一下,“差不多得了。”
“你最近是怎么了?明明不是酗酒的人。”
常霖夺过他手里的空杯子,“喝这么多明天怎么去公司?不用上班了?”
“不去了。”
他垂下眼眸,气息不稳地低声笑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般任性地说,“上什么班?无趣得很。我不喜欢上班,我也不想去公司。不去了。”
说着,他曲起指节敲了敲酒瓶,表情很有些无赖,“你要是再不把杯子还我,我就用这个喝。”
常霖看他这幅完全不把自己的霸总人设当回事儿的样子,心知这人已经是醉了。
幸好早有准备,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伪装在酒瓶里的果汁来,表情自然地给他倒上,“换一瓶,这瓶的年份更好些。”
连棣接过果汁灌了半杯,眯着眼品味一番,中肯地评价,“是不错。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明明这酒更好喝。”
常霖头疼地叹了口气。
“你这幅样子,是因为见了连棠吗?”
他问,“那天我没在公司不知道情况。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我的阿岚不好。”
连棣撇了撇嘴,嘬着果汁愤愤地告状,“她居然说阿岚的坏话。我气得把名字的来源都告诉她了。本来该是我跟阿岚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才对。”
常霖挑眉,“名字?什么秘密?”
连棣瞥他一眼,并不轻易上当,“都说了是秘密。”
常霖看出他是嫌弃自己打扰他发言了,心里觉得好笑,做了个手势,“行,继续往下说,您请。”
“我生气归生气,又怕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怕。”
连棣并没有被他揶揄的语气影响表达欲,流畅地接上了被打断的地方,继续发表感言。
“我已经把你们捧到了足够显眼的位置,他要是还想见我,看到你们自然就能找到我。他要是没有找来……那是我已经惹得他厌恶,他不想再看到我了。”
“他真的来了。”
他的声音小小地雀跃了一下,下一句就瞬间低了下去,“可是他却把我忘了。”
常霖刚想安慰,就见他又惆怅地灌了口酒道,“幸好他也不记得你们。”
常霖:“……”
行吧。
幸亏是全都忘了。如果小公子记得其他人,唯独把眼前忠心耿耿的这位给忘了,才真的是要疯,“那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把瞒着人家的事说出来?”
“或者先告诉我。”
常霖说,“至少我听了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连棣沉默了很久。连果汁都不再喝了,用醉酒后仅剩的那点智商费劲地思考。
或许是再也难以笑话把往事独自憋在心里的压力,他终于愿意吐露出一些来。
“那时候……他都看见了。”
整个潜国,直到最后消失,除了他,没人知道冼子玉自己预见了即将发生的国难。
也没人想得到,冼子玉会守口如瓶,冷眼看着潜国被敌国迅速地吞没。
“其实灭了也好。”
连棣说,“皇帝早就名存实亡,生杀予夺的大权都由别人操控着。与其任由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胡作非为败坏国本,不如换个更英明的统治者,百姓的日子说不定还会过得更好些。”
“这是他跟我说的,他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连棣看着常霖,严肃地警告道,“你不许说他不好。”
常霖:“……”你看我敢说话吗。
他倒是没想过,在潜国的最后那段日子还有这样的隐情,“后来呢?”
“他让我走,我没听他的。”
连棣突然画风一变,简洁地概括,“后来他就死了。”
“……”
过于简洁了。常霖试图把前后两句话联系在一起,努力了许久也没想通,诚恳地请教,“这两件事之间有因果关系吗?”
连棣却压根不管他说什么,自顾自地又往下抒情,“那是我的阿岚……是我的。”
“我怎么能看着别人站在他身边?别人肯定不能像我这样对他好。万一我的阿岚受了委屈自己一个人憋着心里难过,万一他躲在被子底下偷偷地哭……”
他喉咙一哽,悲情地说,“我想都不敢想。”
“……”
常霖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多大的意义,他自己就能撑起一整台戏。
“我总是觉得,如果当初听了他的话离开,会不会结局就能不一样。”他还在喃喃自语,“他是不是就能好好的活着……”
常霖想了想,跳步提醒道,“他现在也还好好的活着呢。”
连棣皱着眉头消化完他说的话,突然眼前一亮,“你说得对。”
“我的阿岚还好端端地活着呢。”
说完,赤着脚就往屋外走,“我要去找他。”
“……你要去干嘛??”
常霖阻拦未果,无奈地拎起两人的外衣追了上去。
后来,这晚出门在大街上游荡的几小时,成了常霖为数不多的不堪回首的经历之一。
唯一的收获是终于听懂了连棣到底在为什么而自暴自弃,顺便被他死钻牛角尖的执拗气到发笑。
最后把人扛回家的时候,一贯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发了火,“你自己在这儿痛苦有什么用?他也不能感受到半分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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