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害怕。”
连棣镇定地靠近,在他面前单膝蹲下,伸出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黑色的繁纹蛛网般交错纵横,将原本平整光滑的皮肤割裂得一块一块,如同被打碎的瓷器。
是深刻的纹身,更是古老的诅咒,只是由于短暂的时效性,正在一点点淡化消失。
“不丑。”
他问,“疼吗?”
被温热的指腹抵在下巴上,略显粗糙的触感有点奇怪。冼子玉往后缩了缩脖子,别扭地侧开脸躲避他的直视,“没什么感觉,就是看着吓人而已。”
连棣的视线下移,停在他光裸的脚踝上,“你受伤了。”
大概是掉下来时被树枝划伤的。并不深,暗红色的两道,只是血迹凝固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先别管这些。”冼子玉自己也看了一眼,大大咧咧地不放在心上,抓住关键问题重问一遍,“你为什么不怕我?我这样一点也不正常啊?”
连棣想了想,“其实我也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你相不相信?”
仿佛已经对这句话期待已久,冼子玉脱口而出,“我信!”
连棣挑眉看他,“为什么?”
冼子玉也意识到自己答得有点急切,结巴半天才憋出一句,“……反正我就是信。”
他总不能说自己一直期待着有人能跟自己一样“不正常”,好让他觉得不那么孤独——这样显得他心理很阴暗;也不好意思说“我昨儿晚上还梦见你了呢”,听起来有点痴汉。
于是他指了指自己正在慢慢恢复正常的脸,“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你说你也会变身我都信。”
“我不会变身。”
连棣低声笑起来,眼尾牵起细微的纹路,表情在树叶间隙透过的光线中格外柔和。烁烁晨曦跳跃在脸上,连带着眼角下浅色的泪痣也闪闪发光。相比之下,他更像这森林里的妖精才对。
“但我会飞。你想不想看?”
“……”
冼子玉对他哄小孩的语气表示嫌弃。但他不久前才因为“不听爸爸的话”落到这儿暴露了自己的异常,现在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所以这次不敢嫌弃的太明显,“那你飞一个试试。”
连棣转了个身在他面前蹲下,“上来。”
第一次被人背,冼子玉怕掉下去,紧紧攀在他身上,睁大眼睛看着身边不断后退的灌木树丛,抱住他的脖子更用力了些,小心脏砰砰直跳。
垂直近十米的高坡,横生着无数杂树刺棘。只是足尖点在细脆的树枝上稍稍借力,就能完全违反物理定律地轻松跳跃向上攀登。
好厉害!
原来电视剧里的飞檐走壁的武功是真的存在的。平时不用还能自由隐藏,比他这到了危险时才能激发出来的变身技能强多了。
冼子玉缩着脑袋避开旁逸斜出的树叶,正在心里感叹,不经意间瞥见连棣红了一半的耳朵。
……真的会红,跟梦里见到的一样!
刚从险境中脱身,冼子玉就皮得忘了身处何方,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廓,实在觉得这样的反差太过神奇,还轻轻捏了一下温软的耳垂。
“……”
连棣正提着气认真向上攀登想带他快点离开,冷不防地被这么一捏,差点泄了气掉下去。
慌忙中,他努力将呼吸吐纳调整匀畅,加快节奏回到地面。
耳垂却是红透了。
沉浸在捏人耳朵的乐趣中的小公子站到实地,理智也回了大半。脑子里嗡地一声。
冼子玉你在干什么!
对自己的朋友耍流氓!
“这时候他们应该都起床了。”
连棣把背上的人放下来后就恢复了一脸淡定,只当无事发生过,提醒道,“我们该回去了。”
“……哦,对。”
后知后觉的小少爷顺坡往下爬,捂着已经光滑如初却热度异常的脸蛋,率先往前冲,“快快快走!”
连棣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抿起嘴角,也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耳垂,这才抬腿跟了上去。
回到院子里,大家正在准备早饭,见他俩回来纷纷打招呼。
擦肩而过时,韩思博看看冼子玉,又看看他,眼神惊异中带着一丝莫名痛心。
仿佛在看两个欲求不满一大早背着大家去野合回来的无耻之徒。
冼子玉看不懂,连棣也权当没看见,带他进屋找消毒水创可贴先把脚踝上的划伤处理干净。
连棣单膝抵地,低着头,谨慎地处理他的伤口,余光里看见冼子玉正龇牙咧嘴地吸着气。
就这样,居然还在笑。
他的开心总是来得轻易,连棣把创可贴贴好,问,“傻笑什么?不疼吗?”
“有一点。”
冼子玉摸了摸创可贴,拉下被挽起的裤脚,“但我真的很高兴。”
连棣拉了个小凳过来,坐在他身边,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这种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还曾经问过别人。”可当他试着跟那些记忆里比较亲近的朋友提起自己身上的异象时,“他们都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
冼子玉说,“后来我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得了臆想症什么的,还去看过心理医生,吃了一阵子的药。”
“然而并没有效果,还因为排异反应住了几天院。我就是在那里遇见的青团,接着又遇到了时老板……就是西堡路公寓的老板,见过了公寓里奇奇怪怪的人,才知道那些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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