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吃惊,因为那一声青年的名字他都没来得及说完。他品尝到青年的唇舌,大胆又赤裸地闯入自己的口腔。从前的吴久生不会这样,他只懂得生涩而害羞的闪躲,哪怕稍微强势霸道些的举动都能让他在怀里战栗。
他变了,或许不该这样说,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有了自己强烈而坚定的想法。
“以后不许你说那样的话……”
青年捧着胡达的脸,在那阵让胡达节节败退的亲吻里腾出空隙来呢喃着告诉他。他认为没有什么比行动来得更直接,他想让胡达知道,即便是像现在这样怀着复杂的心事勉强亲热,也比听到那些丧气话来得强。
他还不是很习惯于去剖析自己的内心,只知道听见胡达像那样自我贬低的时候,就像自己也给人一巴掌掴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却没有仅仅停留在脸颊,而愈加深刻地侵入了身体更深的地方。
一开始他以为那是一种伤感,到后来他才会过意来,里边怕是也夹杂了几分不言说的恼火。
他生自己的气。为自己的失察,竟然没有发现一丁点的,胡达会产生那种想法的蛛丝马迹。
而那些全变化为眼前反常的激情。
房间里没有浪漫的氛围,环境也极其不适合亲热,既没有事先的调情,也没有水到渠成的契机,吴久生却豁出去了似的一个劲地向前凑。他的双手伸到胡达的衬衫下边,开始一颗颗地解他的纽扣。
胡达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稳住了那个力气终归敌不过自己的青年,止住了对方的动作,然后在一个转身之间温和地夺过了亲吻的主动权。
所有的感官都瞬间平缓了下来。唇齿间的厮磨变作蜻蜓点水般的安慰。青年已经许久没有享受过胡达那般体贴入微的安抚,他不自觉地沉湎其中,忘了一切起初的缘由。
胡达用他的方式在说不。当夜晚经历过漫长的人体体热相互摩擦升温的过程,平缓落地之后,他们两个什么也没有做。
爱人之间不该在无心的时刻硬去做那件事,胡达明白,他也坚持。
只是他比吴久生成熟得多,他用了一种隐秘而不易察觉的方式,将青年不安的心绪一笔带过。那夜,他们依旧相拥而眠,吴久生的嘴角挂着一抹天真的淡笑。
不过是一段插曲,他以为自此已经尘埃落定。
他本该更谨慎些,更去深究一些的,但他没有。他有自己的难题要去应付,安顿下来以后,等着他去直面的就是紧张的开学。
预习已经是个难题,一次性通过考试而不重修学分简直是天方夜谭。光是高等数学一门就几乎能逼疯他,他有一张A4纸都列举不完的任务要去完成,只能依靠自己去摸索,谁也指望不上。
他想对胡达补充说些什么,但连日的疲惫还是让他不期然坠入了梦想。
那场波动没头没尾地结束,但直到将近一个月之后,吴久生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意识到——问题并没有解决。
一开始他只是发觉到胡达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大出来。
两个人独处时,一切还和往日一样,胡达依旧待他万般的好,唯恐委屈了他的生活。但一些生活上的小细节,却悄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对外表丝毫也不在意的胡达开始注意起形象,工作虽然让他起早贪黑,他却破天荒地从超市买回来一瓶面霜,洗漱完后,会乱七八糟地擦上两把。
吴久生一开始还开他的玩笑,问他是不是活到快四十岁才忽然知道自己年纪一大把了。
胡达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同他笑闹似的反问他总比再过几年和你一起出门真被人当成是你爹好吧。
吴久生没多在意,还以为他是在介意上次被臧文清脱口而出也叫成叔叔的事。可之后的事就更奇怪了。
胡达变得很少同他在一起,这指的并不是两个人面对面相处的时间——白天里吴久生要上课,胡达得去接单,那些单子雪花片似的,能让他一直忙到半夜九十点,可即便是胡达回到出租屋之后,他们说的话也变少了。
大部分的时间吴久生都在书桌前学习。他知道,胡达应该是害怕影响到他读书,才刻意不在屋里弄出任何动静,可他偶尔也会有想要主动和胡达聊上几句的冲动。
往往这种时刻,胡达都会问起他的学业。
吴久生不愿让他过多担心,大多报喜不报忧,次次都说好,适应得不错,同学都很和善,课程也很有意思。
每当那时,胡达的表情都会看上去好像是很高兴,但又有点惆怅似的。
那种微妙每每转瞬即逝,吴久生想要捕捉,都抓不准。他对自己说,或许是工作的缘故,要干那么多的活,还要照顾他的生活,胡达也不是铁打的,他或许实在是累了。
于是乎,吴久生便在学校食堂的饭卡里额外冲进去了更多的金额。大学的食堂有国家补贴,价格便宜,也并不太难吃,他告诉胡达说现在下课以后经常还会和同学一到约到自习室自习,晚饭多要在食堂解决,便不用额外张罗他的伙食。
他甚至还热情地邀请胡达与他一道。反正胡达的工作成日都要在电动车上来去,饭点的时间抓紧些,找到学校和他一块在食堂吃了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既省事,也不花多少钱,还能在学校里多见上几次。
但胡达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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