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达感叹不过,直接捏了一记青年的鼻子。
吴久生皱着一张脸,拍掉那只要命的手。
“我怎么就不老实了?”
“做决定之前不和我商量,安排任务又分不清轻重缓急,还有你之前说来讨好叔叔的那些话,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故意哄我开心的?”
胡达终于瞅准了机会,夹带私货问出了那句话。那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一把年纪了,又不好意思问。像个女高中生,缠着人家非要知道“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怎么说得出口?
光是吴久生亲口说过的那些话,胡达照原样回想一遍都觉得脸红。
他怎么就全世界最好了,分明是个乱糟糟的中年人,要钱没钱,要事业没事业,日子过得稀里糊涂......
“那怎么可能是哄你的。”还没等胡达自己一个人别扭完,吴久生干脆利落的回答已经追了上来,青年收起表情,不笑了。他不笑的时候,忽然一下子看上去不再像个毛孩子,反有了点大人的样子。
“没有一句话是哄你的。叔,我说过,你如果不相信,我就每天说一次,说到你信了为止。你当我是说着玩的吗?”吴久生放下那些书和包书皮的纸,紧盯着胡达躲闪的双眼靠近,一点不给他面子的把他那双企图在额头上抹不存在汗液的手一把抓过来,抵在胸膛前,
“你说让我搬回来,我高兴得像要疯了一样。我每天晚上都想你,睡之前会想,睡醒了以后还想,可我答应过你会听你的话,不想让你为难,才从来不告诉你。可直到现在,每天晚上我最想做的事,都是想在黑了灯以后好好抱抱你,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每分每秒都想,这辈子我没喜欢过别人,只喜欢过你,我还记得你说过,我不懂得什么是喜欢,是,我可能是不懂,所以我做的每件事,都不是为了让你‘觉得’自己很重要,我是想什么就去做什么了,如果我说你好,那你就是好,要是哄你的,下辈子我投胎做小狗去!”
胡达被他一长串话突突得目瞪口呆,想开口说点什么,自己都没留神结巴了一下:
“你、你突然说这个干啥......”
“做什么不能说?”吴久生目光灼灼地更向前了一步,“我知道,你年纪比我大,那没事啊,反正我还小,我就不要脸,要脸做什么,这辈子我都要你知道我脑子里想什么,你说得对,我做决定之前是该和你商量,想考证的事没告诉你,坦白来讲我是怕丢人,算我的不对,以后我什么都和你说,你不准再质疑我说过的话。”
青年一对眼越来越亮,透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劲,胡达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却在那道眼神里败下阵来,往后退去一步。
他信了,他信还不行吗。脸要再红,真是丢份丢到姥姥家了。
“我去收拾收拾厨房,给你做几个菜去。”胡达一只手按在了门把手上,只想赶紧找个理由离开。
“做菜可以,别做主食。”青年嘿嘿一笑,“我还惦记着我那碗泡面。”
“我就知道!”胡达的手下意识就抬了起来。小鬼头,不吃好粮食!气得胡达想捏他的脸。
吴久生倒是窜得快,嬉皮笑脸地越过胡达身边,擦着门框一跐溜地跑了。两个人在二楼闹了一阵,又沿着楼梯一路追到楼下店面里,这才当着零星几个过路行人的面刹住车。
吴久生趁胡达愣神,反捏了一把他的脸颊,胡达那凶神恶煞的面相,生生被他扯出个笑模样,都还来不及讨还回去,青年已经一阵风似的沿街跑了,他一面跑一面笑,还一面见人就炫耀——
“我交好运啦!胡老板给我开红利咯!”
路人里知道缘由的不知道缘由的都惊奇羡慕地看着他,倒也不觉得多么奇怪了。
胡达服了气,啪的一下往脑门上拍上去一巴掌。
那天他们分食了一碗泡面,吃了几个胡达下厨的拿手小菜。吴久生还没办退宿的手续,没有大张旗鼓地搬家,带了几件换洗衣服一支牙刷一只洗口杯趁夜住下,两个人吃完饭收拾好饭桌,青年立刻就被胡达打发进了房间。
原本吴久生那间卧室里的小桌子被搬到了胡达的大房间里,他在地上临时铺了报纸和一床毯子,两个人坐在绒布面上窸窸窣窣地给参考书包书皮。桌上唯一的一盏台灯光线是黄油一般的暖黄色,映得人的脸朦朦胧胧。
胡达本来想坐在青年背后的床上,就那么守着他,用手机看看新闻什么的。结果被青年一句老大不情愿的“你是我胡叔叔,不是我爸”给轰出了房间。
站在紧闭的房门外头,他又开始想,连叶浩都说青年太瘦了,该怎么给他好好补补营养,要不要上坪乡的街道去定牛奶,再买一块好肉回来煲汤,他想很多东西,思绪纷乱得像轰隆隆呼啸过去的火车,把平日里的冷静都卷得无影无踪了。
一股极为强烈的想要抽上一口的冲动上涌,被他强压下去。胡达走回到一楼的铺面,从玻璃橱柜里翻出一条薄荷糖,拆了一颗扔进嘴里。
溢满口腔的冰爽感觉让头脑稍事平复,胡达对着大门的方向坐着,一口一口深呼吸着夏末秋初沾染上一丝凉意的夜晚空气。
他现在很清楚了,新的生活真的要开始了,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吴久生而言。
已经可见的未来模糊的雏形就像做梦一样美好而不真实,人一生只活一次,他们不能停下,不能松懈,必须学会争取,每一寸光阴的碎片都要牢牢的握住,攥紧在手里。
52书库推荐浏览: 晓神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