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在人前释放情绪,因为情绪最能暴露人心中所想,就等于是将整个软肋暴露于前,任人取舍。
他从“海市蜃楼”崩塌的那天开始,就无师自通了喜怒不形于色。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没控制住。
“见么?”助理又问了一次。
“啊,”季青回过神,“见,怎么不见?快请。”
助理刚要去请,他又站了起来,“算了,我去见他。接待室?”
龙放整个人就安静不下来。
他把接待室的花花草草都祸害了一遍,季青走进来的时候他正被一颗盆里长的小金桔酸掉了大牙——手里还拿着桔子皮,想毁尸灭迹都不行!
季青连忙给他抽了张纸擦眼泪,没忍住笑:“你这摆着的正经货不吃,非得去摘盆里用来看的,哪来那么皮?”
“我就喜……”龙放话没说完,口水就又被酸出来了,“嘶,你没事摆盆桔子在那干嘛!勾引我犯罪。”
哟呵,这还恶人先告状了。
“我现在就让人撤走——小张。”
“……”龙放宽容大度地一摆手,“算了,姑且饶它一命,下回记得多让他晒点太阳。”不甜还好意思结果。狗东西。
“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龙放缓过来了说。
“你说。”季青正色道,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旁边还坐了个人,四十岁上下,西装革履,手里翻着文件夹,低头看着,就算龙放闹了半天也没抬起过头,连眉毛梢都透着一丝不苟。
律师。
季青对他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
果不其然,龙放介绍道:“万松,万律师。”
万松这才好像有了点人气。他站了起来,伸出手:“您好,元亨法务部,万松。”
季青:“您好,季青。”
龙放吐了吐舌头,嘴里的酸意总算是消停下去了,他把万松手里的文件袋拿了过来,直接说:“我想和你谈笔生意。”
“……”季青第一反应是他在开玩笑,但元亨法务部大律师都出动了,这个玩笑就有点不好笑了,他把人领到会议室,顺便招集了自家法务,然后才问,“什么生意。”
“我要控股。”
“……”
这口气太大了,不是我要注资,是我要控股。
一开口就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观影法务部直接懵了,没见过口气这么大的,尤其在观影,谁敢和季青抢股权,那纯粹是作死。
季青要求自己有绝对的话语权。
万松什么话也没说,就任凭龙放随便玩。
季青可能不认识万松,但观影的法务们可都是业内人,万松,元亨首席法务顾问,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观影的法务们面面相觑,然后看向了季青。
季青转了两下笔,意外地没有大发雷霆,而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徐阳跟你多嘴了?”
龙放不会闲得没事突然要来掺一脚,他如果想掺和早在好久以前就能掺和了,他本身也是观影的粉。
可是他从来没有过要入股的念头。
他这人游戏人间,看着挺热闹一人,其实过后再去看,真正留下的东西几乎没有。
就像风一样,过去了就没了。
他没有处处留名的爱好。
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突然就有。结合最近的事,稍微一想就能找到源头。
“我问的。”龙放也不避讳。
“不必。”
元亨控股,观影就不再是季青一个人的小宝贝,就相当了有了一座新的靠山,这座靠山关键还挺大,东越再想要搞他就得掂量掂量。而同时,因为有了元亨,就算东越的影响不在了,底下的人们也不会一哄而散。
这事儿不差。
但季青之所以不敢把股权交出去,主要就是他得说话,他得把观影紧紧地攥在手里,这样他才能保证所有的一切都按着他的想法来,他才能保证观影的路子不偏。
……他才能安心。
他虽然感情上喜欢龙放,但感情归感情,理智上他知道,他和龙放并没有太熟。
他们连对方的身世背景都才刚刚知道。
龙放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和自己三观是否一致,他对观影的态度能否从一而终,这些他都不清楚。他怎么敢贸然把观影交出去。
“哈,”龙放往后一扬,“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信我。”他把文件夹推给对方,“看看吧。”
那是已经拟好的协议。
关于放弃公司管理权的协议。
季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龙放靠在椅子上,理所当然地说:“我不信你,所以我找徐阳问了你情况,你不信我,所以我给你信我的理由。”他说,“谈生意么,就事论事,正常。”
那你怎么不说,你其实根本不需要信我?
你根本不必来蹚这趟浑水。
季青差点脱口而出。
他看见龙放很没个正形地瘫在椅子上,眼角噙着笑,显得温和又多情。
半个月后,观影新控股大股东低调上任了。
老季疯了:“你想干什么?”
季青摊了摊手:“我什么也没干。”他靠在沙发上,无比轻松地说,“有人要注资,我还能不让么?”
老季沉默了一会儿。
季青心里那个畅快,要不是多年修养让他喜怒不形于色,都该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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