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管我啦?”楚濋尾音带转,声音音量很小,带点试探。他拉住童舟的手冰凉凉的,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非常不合时宜。
童舟微微转头瞥了眼楚濋的手,才发现他手背上已经扎了好几个针眼。
“怎么搞得?”童舟问得有些生硬,楚濋把手收回去,他拉了拉被子,眼睛盯着对面的白墙发愣。
“你走吧。”楚濋突然吐出这三个字,口吻很平静。他紧了紧诊断书,破纸被他捏得有些烂。他咳嗽了几声,身体跟着颤,心脏处传来若隐若现地疼。
“今天谢谢你了。费用你算一下,等下我转给你。”说罢,他就背过身躺下了。一下子没了声音。童舟本来微侧着身体,听到这两句话后突生不爽,一股无名火从肚中烧起,直窜头顶心。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站在楚濋的病床边,手抬到半空又落到楚濋盖着的被子上,他一把掀开,怒气冲天地说:“楚濋,你当我什么?你要我来我就来,挥挥手要我走,我就得滚?!”
楚濋本来半阖着眼,童舟忽然大力地掀开他的被子,叫他的身体跟着动了动。他听着他的话又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盯着窗户小声说:“我没有。”
童舟自嘲般地笑了声,然后后退了一步。楚濋勉强地用手臂撑起身体,病号服有点大,套在身上空落落的。他急促地喘了口气,压下胸口传来的窒息感看向童舟。
就是这个眼神叫童舟的手不自觉地一紧,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楚濋。
“我不是这个意思.....童舟,我是不想麻烦你.......你要有事就走吧........也耽搁你不少时间了........”楚濋边说边咳嗽,整个脸因为呼吸急促而涨红,他说半句话就要停一会,一句话顿好多次才说完。
楚濋怎么会想到,童舟不带犹豫就出了门,那摔门声比他那天砸得还响。楚濋一怔,接着背靠床板,心想,小朋友真狠心啊,和他有得一拼。
童舟念了四年大学也没放纵过,连课都没怎么逃过。他人生头一回,出了医院去路边的杂货店买了包烟。他拆烟的动作笨手笨脚,塑料纸被他绕得乱七八糟,他蹲在一个角落里,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才燃着。
他夹烟的动作很不利索,刚抽一口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陷在青烟里他还不忘继续。楚濋的病情不算很严重,他当时和主治医生聊了几句,当时就放松了很多。只是涉及到那个人,他没法淡定。童舟蹲得脚都有点麻,眼睛都被熏出了眼泪,他点点烟灰,感觉胸口积压的不爽,终于得到了发泄。
楚濋因为病没好透,再加上有些贫血,所以今天就直接晕了。要是没碰到童舟,情况还真挺危险的。现在输了液,睡了一觉,他感觉好多了。他倒不急着回家,反正他也一个人住,住医院和住客房,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他病的这段时间没去联系童舟。本来照他的性子定是趁机撒娇耍无赖的,这次却没有。他隐隐觉得,小朋友大概不会理他。果不其然,你看,都直接摔门走了。
楚濋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很烂的人,生病了没人能陪的来,住院了也没个人愿意照顾他。大家都当他没心没肺,生性不羁。楚濋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咙火烧一样疼,他望了一眼在对面的饮水机,叹了口气。
他很慢地坐起来,趿着鞋磨蹭到那儿,颤颤巍巍地接了半杯水喝。喝完水,他又觉得饿了。这医院的饭都得预定的,错过了就没有吃了。他看了眼挂钟,好死不死就是过了时间。
算了,饿一顿不会死。楚濋又挪到了床边躺下,他摸出手机,找到童舟的电话号码,就要拨过去。
响了两声他又匆匆忙忙地挂断。他最后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
童舟,今天谢谢你。如果我有哪句话说得惹你生气了,对不起。麻烦你告诉我医药费是多少,我给你转过去。
敲完这几个字,楚濋就放下手机又躺下了,胃里空空地,一个劲儿地叫。楚濋皱眉,忍不住翻了个身喃喃道:“好饿啊........”
童舟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于是拿出来看。刚点开就看到那个能够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童舟刚灭下去的火又烧了上来。
他点开短信,看了前半句,眉头一拧。
“帅哥,面吃伐啦,我们家浇头米道(味道)老灵额(很好吃)。”童舟站起来活动一下,就被隔壁面馆的老板娘喊住了。老板娘说着上海话,围着一条围裙,童舟下意识地瞥了瞥店面,倒是蛮干净的。
他点了下头说:“好额呀,难能卖的?(好的呀,怎么卖的)”童舟操着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和老板娘交谈,老板娘热情地指着菜单说:“侬甜额欢喜伐啦?(你甜的喜欢吗?)番茄蛋面吃吃看伐啦?”
童舟又点点头,他说就这个好了,结果钱刚付,他突然问:“大排面有伐?再搞则蛋。”(再搞个蛋)
老板娘催促她老公去烧面,听到这句话后立马点头说有额有额,童舟说了声打包带走,老板娘又忙不迭地答应。老板的动作很快,面打包递给他的时候,热乎乎的。
童舟付了钱拎着袋子走了。他过了马路又折回了医院大楼。他按了电梯上了住院部,
电梯门一开,他走出去,走到楚濋住的病房门口停下。他连门都不敲,直接推了就进去,这一次,他倒是轻手轻脚。
52书库推荐浏览: 微辣不是麻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