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也是这样心不在焉的样子。秦肃征没察觉不对,往外推了推郑邵礼的手,“陆渊不喜欢开车。”
在他来之前,包厢里还讨论过他到底看不看重陆渊,得出的结论和他这句推辞的深意却是不符的,因此没人接他这话。
陆渊余光看见远端两个人对视一下,笑了起来。
实在是太讽刺了。
陆渊没再看,忽然伸手接过郑邵礼手里的杯子,“我来喝。”
说罢仰头干了,又问,“三杯吗?”
郑邵礼被他的眼神震到,没答。栾廷文低笑了一声,拿起酒瓶给陆渊倒上。
陆渊又仰头喝了。
栾廷文正要再倒,被秦肃征伸手拦住。秦肃征有些莫名,不知道陆渊今天这是什么反应,皱着眉头看陆渊,拿过他手里的杯子。
陆渊没松手。两人靠的太近了。
陆渊用了最大的力气控制住自己别抖。
栾廷文倒不跟秦肃征犟,从善如流的把酒瓶放回去,“行吧,不喝就不喝吧。”
陆渊像得到了命令一样松了劲儿,杯子被秦肃征拿走。
秦肃征看他不打算继续喝,放了心,转头和一旁的人聊起来。
***
半夜两点多才散场。
秦肃征是其中最清醒的,于是由他做主,该叫代驾的叫代驾,该送去开房的送去开房,处理这一群意识不清的醉鬼。
陆渊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他,面无表情看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一切。
这是一个从没有过的观察角度。离的够远,所以能暂时摆脱滤镜。秦肃征解决问题时选择的方法永远是最有效率的一种,比如这些人很快走的七七八八,他的体贴也不是针对特定少数人,比如他现在从前台拿了解酒冲剂,放到同郑邵礼一道的姑娘手里。
秦肃征送走了最后一个醉鬼,回到大厅找陆渊。
陆渊闭着眼睛。
大厅里很亮,陆渊看上去苍白的过分。秦肃征看的心软,暗自决定以后带他出去多晒晒太阳。
他走近陆渊,俯**问他:“困了?”
陆渊不想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秦肃征弯了一下嘴角,陆渊这样看上去太乖了。“要抱吗?”
陆渊睁开眼睛站起来,没看他,“走吧。”
秦肃征有点可惜,带着他往外走。
秦肃征没喝酒,自然是他开车。太晚了,路上没有车,陆渊没什么东西可看。沿途的路灯一直延伸到前方隧道的入口,灯光投**车里,在两人脸上照出明明暗暗的阴影。
他忽然开口。
“秦肃征。”
第27章
秦肃征一瞬间觉得自己名字确实好听。陆渊咬字分明,尾音稍稍延长,三个字被他念的铮铮淙淙,如金玉相击。
陆渊很少叫他的名字,秦肃征隐约察觉一点不对,“嗯?”
陆渊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从哪儿开始问起呢?又问些什么呢?
“你为什么骗我?”可秦肃征没有骗他。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这件事情还重要吗?
陆渊想了很久,久到秦肃征等不到他的下文,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陆渊眨了下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喝醉了别吃解酒药,药的成分只能缓解醉酒症状,并不能解酒,还会加重肝脏的代谢负担。”
秦肃征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笑了一声,“知道了。”
陆渊看着外面高速掠过的路灯,声音很轻,“蜂蜜水也没有用。果糖只会提高乙醇脱氢酶的效率,对乙醛没有作用。”
不等秦肃征回应,陆渊又继续:“葛根成分的中草药也不行,葛根是乙醛脱氢酶的抑制剂,会增加乙醛相关肿瘤的风险。”
秦肃征被一片乙醛乙醇绕的晕晕乎乎,转过头看了一眼陆渊,“怎么想起说这个?”
陆渊的声音低到几乎不可闻,“不知道。”
他又低低的重复了一遍“秦肃征,我不知道。”
金谷别馆和陆渊的房子一南一北,C城多山,路上要过好几个隧道。前方的匝道里驶出几辆旅游大巴车,车速很快,转眼就没在隧道里。
陆渊看着它们像扑火的蛾子一样投进入口处的光,很快又在弯道处消失不见。隧洞像极了一张百无禁忌的巨口,正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陆渊平静下来。
那些摸不到的阴影在这一刻有了实体,他终于看清了隔着他与秦肃征的透明的藩篱。秦肃征没有讲过的过去是他看不穿的一片混沌,而今天这片混沌终于在他眼前露出了一口恶意的獠牙。
他总想着靠近一点,再近一点,秦肃征总能感受到他的心思。喜欢太重,说出口又太轻,失衡感让他失控,只能克制过分的占有欲,收起可能会让人厌烦的好奇心。
昨日种种皆成今我,他从来都知道,但没有一次敢扯开用以粉饰的帷幕。
陆渊想了想,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问题。
“我和白如安真的不像吗?”
从这里开始吧。
谈谈你为什么要欺骗,为什么要隐瞒。
然而他心里发冷,冷的决心都成了冰,说出口的声音轻的像冰面飘起的雾,眨眼就散的一干二净。
秦肃征没听清。
陆渊诡异的松了一口气。
车速不快,但窗口进来的风仍猎猎作响。包厢里烟酒味重,陆渊一向闻不惯,他上车就没关窗。已是深夜,风犹带余温却不灼热,抚在脸上有莫名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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