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这时,众人发现大祭司不见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逃走的,这件事放到平时肯定能引起轩然大波,因为一路的方向都是由大祭司占卜的,没有他,所有人不可能走到这里。
但现在舟车劳顿,大家都很疲惫,也没有心思去关注他到底去哪儿了,又是什么时候逃走的,他们只想能够早点赶到行宫就谢天谢地了。
就连族长对这件事都漠不关心。
但紧接着,唐瑜他们便发现,那个叫阮恬的女孩也跑了,今天行进的一路上她都疯疯癫癫,状态十分不好,尽管秦声已经向她保证过会保护她,她一定能平安出去,但是亲眼目睹着自己朋友一一离自己远去的场景还是刺激到了她,她完全不信秦声的话,就在大家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她借着想上厕所的理由,自己跑了。
唐瑜他们一起帮忙找人,野外地形复杂,山路崎岖,古木参天,数不清的危险蛰伏着,就像是暗夜里缓缓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而一个绝望的、只想逃离这个恐怖世界的女孩,她就像是一尾消失在茫茫大海的鱼,转瞬便消失了身形,让人难觅踪迹。
队伍很快就会再次启程,唐瑜不敢耽搁,大声地喊着女孩的名字,声音在树林上方盘旋,惊起飞鸟,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记惊雷在头顶狠狠劈开,雷声轰鸣,乌云压顶,豆粒般大小的雨点当头便砸了下来。
第38章
这一场倾盆大雨说来就来, 毫无预兆, 在深山中噼里啪啦地砸下, 惊雷一阵接一阵, 天空忽明忽暗,长风从天边呼啸, 携裹着冰冷的寒气席卷向地面。
唐瑜浑身被浇透, 眼睫被打湿, 视线全然模糊,但他却仍没想过放弃, 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准备往树林深处探进的时候, 却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了。
他回头一看,只见沈奕舟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脸上看不见一点表情,语气亦是淡淡的:“不必找了,没用了, 她私自逃跑,不守规矩,没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 那旁人也没有干涉的必要, 现在下雨, 深山里会更加危险。”
唐瑜没动。
沈奕舟无声地看着他,衣服湿淋淋地紧贴着身体, 被水打湿过后的脸像一件精美的瓷器, 轮廓分明, 俊美无双,偏偏眼神又深邃得很,隐匿着无数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一滴滴水珠顺着他的额头缓缓蜿蜒而下,流过眼睛,流过脸颊,汇集到下巴,再落下。
沈奕舟:“回去吧。”
唐瑜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给我一个理由。”
沈奕舟看着他,神情僵硬,在大雨滂沱中,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被打湿的长睫仿若定格。
唐瑜指了指树林里面:“为什么你们就能这么平静地看待这件事?那是一个人!那他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凭什么说放弃就放弃?她还这么年轻,或许都还没能好好谈一场恋爱,或许她的父母都在等着她回去,她的人生还有很多种可能!她犯了什么错吗?为什么得遭这种罪?!我们明明是可以救她的,只要再努力一下,再多走几步!为什么不?!”
越是到最后,唐瑜的声音越来越大,吼得也愈发用力。
一团明亮的火窝在心头很久了,在一个又一个的夜晚不断的冒出头,吸收着他内心无数阴暗的情绪,不断发展壮大,关于这个畸形的游戏,关于其他人闪烁其词的故事和秘密,关于那么多死去的人,关于见死不救对此已经麻木的队友.......无言的愤怒就像是一头巨兽,试图从他的皮肤底下钻出来,朝所有人嘶吼咆哮。
唐瑜完全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现在这种生活,也没有道理去接受。
他不想逆来顺受,假装顺从。
他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鬼乡会成这样!他们被困在这里的意义到底何在!
沈奕舟半晌没动,眼眸深深,却是死寂一片,此时此刻,他仿佛被隔绝了所有的情绪,雨幕无声无息地将他和外界分离开来,显得冰冷而让人不容易靠近。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想拿出一根烟来,但刚摸出来便被打湿了,于是只好扔掉。
“行,”沈奕舟就这么点了点头,在密密麻麻的雨线中与他对视着,“我知道了。”
这四个字分明轻轻的,但却有一股不容撼动的力量从字眼中慢慢渗透出来,一字一字,狠狠的砸在唐瑜心头。
他的嘴唇颤抖着张张合合,却说不出话来,唐瑜闭了闭眼睛,突然陷入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中:“你什么意思?”
沈奕舟移开视线,望向森林深处:“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出去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但是现在,在这里,你得听我的。”
唐瑜看了他半天,内心陷入挣扎中,阮恬早上苍白的脸颊不断的在他的脑中闪过,还有那死去的四个人,诡异的鬼牌……
还没等他从混乱中理清自己的思绪,沈奕舟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唐瑜的脑子此刻都快要炸了,许多疑问堵在心头,就像是一团又一团的乱麻,猫似的不断的抓挠着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鬼使神差的也就没有反抗,一直等走到了方才扎营的地方,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扎营的地方变成了一片血海,在一片轻浅的薄雾中,几道红色身影背对着他,四处站立着,长长的黑发披散在她们身后,身上的红纱随风轻扬,而在地上,全是尸体断肢,还有被碾成一团团的肉泥,偌大的一片空地,已经没有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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