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家教一般是不会特意翻墙送饭,一边一起吃饭一边伸手揉脑袋的。
也不会在讲题讲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卡壳,然后整个人都开始变红。
好兄弟也不会。
好兄弟根本就不会给对方讲题,只会互相抱着腰在走廊里翻滚,打游戏把最坑的那个团成球从窗户塞出去。
段磊心事重重,拉着姚强:“难道家教真的只是一个表面的掩饰?”
姚强茫然:“其实他是外星人,掉下来砸我们笙哥脑袋上了?”
段磊:“……”
好兄弟可能需要被砸一下,段磊放弃了跟他沟通,忧心忡忡扯住另一头体委:“我们的笙哥会不会已经陷入了学神的圈套?”
英语入门容易做题难,体育委员正在时态里浮沉,双目无神抬头:“什么圈套?”
段磊特意撑着胳膊看了看,确认了两个人都不在才放心,压低声音警惕道:“卖身求学,想补英语先搞对象。”
“搞对象就有人给补英语?”体育委员的眼睛奄奄一息地亮了亮,“去哪儿报名,对象给分配吗?”
段磊:“…………”
不争馒头争口气,整个七班的人都沉迷英语无法自拔,嘴里念念有词,桌面上还贴了一桌的小纸条。
补课老师已经走了,杨帆同学的桌边就又围了一群人,都在热烈地讨论着系动词的用法和过去进行时与一般过去时的区别。
段磊孤独而寂寞地守着触手可及的真相,重新翻开了英语书。
-
来补课的学神其实还没走。
虽然已经来过几次三中,但要么是考试要么是有事,来得急走得急,也没顾得上好好看看。
靳林琨还是头一回正经来于笙的学校,就很想仔细看一圈。
于笙陪着他在校园里绕了一圈:“有什么好看的?”
靳林琨攥着他的手,把指尖贴在一块儿,笑了笑。
也没什么特别好看的,高中的校园其实都差不多。操场教学楼主席台这些标配都不会缺,无非是建筑新旧面积大小多少有点区别,一些用不着的雕像石子路林荫道小凉亭位置不大一样。
但这里是于笙待了两年的地方。
那个有点冷淡又干净温柔的男孩子,在教育处主任琐碎的唠叨和眼前真实的校园里,一点点彻底清晰地拼凑完整了。
秋天的气息越来越明显,早晚的温度一天比一天凉。
靳林琨握着于笙的手,正要换个姿势给他暖暖,于笙已经把外套的袖子往下抻了抻。
外套原本就大,有点长的袖子一直被松紧的袖口卡在腕间,一抻下来,直接把两个人的手一块儿罩了个严实。
两个人的衣服都混在一块儿,靳林琨看了半天,才认出这件外套可能是自己的。
……
但是“问男朋友为什么拿了自己的外套”这一条已经很早以前就被记在了可能挨揍的备忘录上。
靳林琨深刻吸取教训,一路上唇角扬得降不下来,依然理智地没把问题问出口。
于笙看着走着走着路都能把自己走高兴的人,有点莫名:“笑什么?”
靳林琨眼睛弯着,高高兴兴摇头:“不能说。”
于笙:“……”
三中校园也不算小,全绕下来一大圈,多少还是有点累。
于笙路很熟,带着靳林琨从防火通道上去,摸出把钥匙在门锁上拧了两下,就打开了天台的门。
这个天台在于笙的既往史里存在感很强,靳林琨看着小朋友动作利落地开锁,忍不住提问:“它不是被换过锁吗?”
当初于笙在天台看风景,闹出了不小的误会,吓着了一群无辜的主任校长。
教育处主任唠叨的时候提过一嘴,后来学校开会讨论,说问题出在旧的锁实在太不安全,学生一撬就开,所以又换了一把。
“换过。”于笙点点头,“我们主任把旧的扔了,要求我再去买一个新的交上去。”
“……”
靳林琨沉默了半天,居然没能找出这个方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两个人上了天台,太阳已经落了半边。
火烧云烫得飞鸟擦着云边往巢里飞,黑影衬在红得层层叠叠的云里。学生们在上最后的两节晚自习,操场上静得有点空荡,被余晖当成画布,涂抹上一片意识流的浓墨重彩。
靳林琨忽然有点明白,高一的于笙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其实他们就是想给我留把钥匙。”
于笙按上那些被重修了一遍、已经非常结实的护栏,随手晃了两下:“这些都是后装的。”
要是想一劳永逸,干脆把天台门封死就行了,用不着还特意多花经费装一层护栏。
有点熟悉的温度覆上头顶,力道很轻地揉了两下。
于笙趴在栏杆上,侧过头,迎上靳林琨轻轻弯着的眼睛:“月底有个八校联考,高考内容,高考难度。”
正好赶上每个学校的月考时间,作为新高三第一轮水平评测,给每个学校交个底。
不用把话说完就能被理解的感觉实在太好,于笙忍不住扬了下嘴角,没挪开脑袋顶上那只手:“嗯。”
能报答这些明明有着深刻代沟、方法也笨拙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又温柔得好像总能依靠的老师的办法或许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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