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久,那边就接了起来,大概是在餐厅里,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季钦生带着笑意,温柔问他:“文文,你醒了吗,吃过饭没。”
游野脑子全是木的,心也是麻的,他只有一句话要同季钦生说:“你是不是有未婚妻。”
那一瞬间,世界都好像安静了,他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见季钦生的声音,他的呼吸,如此沉默。
他没有否认,却是连欺骗他,都不会。
季钦生沙哑又压抑地同他说:“你听我解释。”
多么老土又苍白的对白,好像一部天雷滚滚无人问津的狗血剧场,而他和季钦生都是三流的蹩脚演员,他无力质问,他也只能来一句无力的你听我解释。
游野打断了他,他只想知道一件事:“到底有没有。”
季钦生呼吸很重,他应了,他说有,但他也语速极快,惊慌又后悔,害怕又仓惶地让他等他,一切等他回去再说,他会全部告诉他。
游野挂了电话,再关机。他走入自己的房间,直到脚上的痛再也无法忽视,他低头一看,他走得一路,全是淅淅沥沥的血,踩出了模糊的脚印,有些可怖。
他看着自己的电脑,上面已经写到了主人公陆文如此热烈地爱着那个神秘女子,他同样买来戒指,向女子求婚,女子说好。
他突然笑了出来,笑声嘶哑,断断续续,很快就变成了哭嚎。他嗓子哑了,眼也瞎了。他胡乱地推翻了所有东西,撕开,砸碎,毁了一切。
闻延寄来的照片,他和季钦生一同挑选的相框,被他推在了地上,玻璃粉碎。
照片上的他们多么相爱,一切却不过一场笑话。
还有那互相交叠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都是假的,他是那个假货,真的早就由季钦生亲手戴到他人手上。
他用力扯下了戒指,丢了出去,就跟丢了自己的一颗心,看它砸在地上,砸得鲜血淋漓,就像他那无可救药的一往情深。
丢掉戒指后,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站不稳,喘不起气,好像心脏病发似的哆嗦着。他靠在那张椅子上,看那可怜的电脑被摔得屏幕开裂,却顽强亮着。
看那女子回答着,陆文,我爱你。
他不是陆文,也许这就是一场报应,他给予季钦生的欺骗,季钦生同样还给他。
他抖着手,扯来了一张白纸。他快速地将自己的真实姓名,他欺骗他的原因说出。
这种时候,反而好说出来了,因为已经没有可在乎的东西,也许也因为他那可怜的自尊心。他抱着一颗破碎的心,书写着伤人的话。
他说你看,不止你骗我,我也有骗你的事。
我们扯平了,不要再来找我了季钦生,好好对你的未婚妻。
他拿起纸张,叠好,放在了客厅桌面。他回到卧室,将那穿插挂在季钦生衣服里属于自己的,一一收了下来,扔进行李箱里。
他想要离开,只能离开。脚很疼,头很疼,哪里都疼。
想哭,想大睡,想喝酒,想回家。
他要回家。
第68章
季钦生差点将车撞到路边的灯柱上,惊起了几只飞鸟。他的恋人不接他电话,不管拨出多少遍,都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匆匆跑到别墅面前,跟偏胖的女佣正面撞上,今天是她来清理卫生的日子。
女佣一脸惊慌,厚厚的嘴唇上下翻飞着,语速极快地表达。她说家中一团乱地上还有血,好像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需要报警。
季钦生急促摇头推开女佣,他要先进去看看。
其实乱的只有他的卧室和游野平时呆的书房,碎的是他们的照片,血是从二楼的台阶上一路踩了上来,在白色的瓷砖地上留下几枚脚印。
他的文文受伤了,季钦生心里微微一缩,他本该先告诉他一切,而不是让他自己发现。
他不清楚陆文是怎么知道未婚妻的事,只觉得惨烈。
这样揭开的过程太惨烈,他就像被钉死了,无力反驳,因为所说的任何话都像借口。
不是他主动坦白的,是从他人嘴里得知的,是从谁那里知道的,他不清楚。他想找他,也找不到。
书房里碎了杯子、相框,还有几团带血的纸,椅子翻了下来,柔软的坐垫落在一地狼藉里。
他要进卧室,却看见了一枚在暗处折射着光的东西。季钦生毫不犹豫地跪下撑地,将手探进了那柜子底下。
后知后觉中,他膝盖压在了一片碎玻璃上,尖锐的物体刺破了他的衣服,陷入他的皮肉,很疼,他却顾不上。他用力将那东西掏了出来,和他手上成一对,是枚戒指。
陆文不要这枚戒指了。
季钦生一直缓慢跳动的心脏逐渐加速,他嘴唇麻了,手也抖了起来。他从地上快速翻起,跑进卧室。衣柜全是开的,陆文的衣服没了,他搁在房间一角的行李箱没了,他的书,他的电脑,他人,都没了。
季钦生拿出手机,他想给国内打电话,他要查陆文到底去哪了。
他根本没办法坐以待毙,失去联系的这段时间里,他该这么去找陆文。陆文现在在哪,是不是要离开,伤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生他的气。
他拿出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托关系找人。那边问他要陆文的身份证号或者护照号,可以查航班住址甚至工作地点。他根本没有,他甚至没有看过陆文的这两个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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