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野一边吐一边差点摔到床下,结果他被季钦生紧紧抱住。
他嘴巴合不上,身体的抽搐无法停止,他想推开季钦生,这个男人却异常固执地抱紧了他,即便他吐在了他一身也不肯松开。
医生再次被床头铃喊了进去,游野被医生包围着再次扶回床上,隔着眼里的生理性盐水,扭曲的视野里,他看见季钦生的脸被医生们逐渐挡在了身后。
游野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拉人衣角,最后还是无力放下。
他闭上眼,镇定剂被注入,他感觉呼吸慢慢平缓下来,身体在不断陷落,意识渐渐抽离模糊。
等再次醒来,季钦生已经不在床边。陪床的人是程楚,还在咔呲咔呲地咬着苹果,将自己带来探病的果篮吃了一半。
程楚对上他睁开的眼,把苹果咕咚咽了下去:“小野野,你醒了啊!”
游野慢慢坐起身,按了按还隐隐作痛的额头,没有说话。
程楚见他面色忧郁,也收了那副嬉皮笑脸,正经道:“怎么了,还是很难受吗?”
游野还是没说话,事情太多也太复杂了,他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他现在根本就不想提到那些,不想再想起跟那些有关的人或者事。
他只觉得周身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薄膜,将他和现实世界隔绝开来。
他反应迟钝了半天才说:“我要出院。”
说罢他也没管程楚的反应,掀开被子就下床去办出院手续。程楚一脸懵地跟在他身后,最后开车送他回家时,忍不住问道:“我来的时候撞见你男人了,你出院要不要给他一个电话,他让我给你说他晚点再来。”
游野坐在副驾座上,静静地望着窗外,直到程楚问了第二遍才跟惊醒似的:“不用,我跟他结束了。”
他轻描淡写的态度惊着了程楚,程楚不可置信道:“什么鬼?!你们在搞什么?”
游野仍然不作回应,程楚却敏锐地感觉到了游野的不对劲,他小心道:“你没事吧?”
这时游野的手机震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直接挂断拉黑。程楚在旁边看了一眼,就见备注上写着季山头。姓季的是哪个,他大概也猜到了。程楚尴尬地咽了咽,觉得车里的气氛简直沉重。
很快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游野甚至都不用看他手机的屏幕一眼就说:“不许接。”
程楚缩缩脖子,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他将车速降了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说吗?”
游野摇摇头,他真的不想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回去睡觉。
路上安静又沉默,程楚将人送回家后,他看见游野直直往房间走,连路上的猫狗都没有理会,就像是一个感受不到外界的人一样,把门关上后,再也没有出来。
程楚他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季钦生打个电话。他真的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万分犹豫下,手机屏幕里季钦生的电话跳了进来,程楚拿着手机一抖,看了看游野的房间门,躲到阳台的地方接了。
电话那头季钦生声音有点急躁:“程楚,游野人呢?”
程楚压低声音:“他回家了,医生也批准他出院了,身体上好像没事,但我觉得他真的很奇怪,你们俩发生了什么?”
季钦生在那边呼吸粗重,静了一会:“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程楚默了,你都不知道,那我知道什么啊!季钦生又说:“可能是因为两年前的事情,但是他不应该这么大的反应,他到底怎么了?”
程楚敏锐地捕捉到了两年前这个词汇:“两年前怎么了?”
两年前的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游野是程楚多年好友了,他只能多管闲事,去季钦生那里问个清楚。
程楚什么时候走的,游野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一觉没能睡好,噩梦连连。清醒后他就将自己关进了写作的小房间,跟不要命一般抽烟。
夜色渐渐降临,他拧开了桌上小灯,走到书柜前将那本在法国写的小说抽了出来。结局是他回国后写的,作为陆文的主角死了,为女主而死的。他无比沉迷的那个女人,却没有看倒在血泊中的他一眼,而是打着一把红色的伞,慢慢消失在了街头拐角。
原来他那时早就暗示了自己的结局,他合上了书,将烟徒手掐灭了,毫不犹豫地将书和烟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进了厨房,想要找酒,却看见厨房里还放着一大捧花。几天前他怕花死了,特意买了个花瓶,将花都装了进去,放到了阳光正好的地方。
他盯着那花许久,最后把花也给塞进了垃圾桶里,给整个家做了一次卫生,将季钦生在他家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清理了出来,跟花扔在了一起。
他提着垃圾袋,准备出门扔,一拉开门,他身体就是一僵。季钦生站在外面,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味,他早戒烟了,游野下意识联想到了这个。
但很快,他就不怎么在意地移开了视线,就像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后的巧克力跟着蹿了出来,极亲热地往季钦生身上扑。
季钦生蹲下身子揉狗,而后抬头望他,眼神深深,似乎有千言万语。
游野命令道:“巧克力,进去!”
狗还是活泼地摇着尾巴,看看主人又看看季钦生,没有听话。游野面无表情地将门关上:“你把它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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