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抿着唇瓣:“其实我觉得,祁大这个线路已经走到了差不多的位置,毕竟祁大还年轻,要突破年龄上的层段,理解一些必须到年龄才能理解的东西,也有点难。”
他喉咙滚了滚,眸中落了些闪光:“请继续。”
“我也知道祁大来参加这个拍摄是为了改变线路,不过我觉得……其实可以换个角度。”
祁言微微抬起下巴,做出感兴趣的神情。
导演顿了顿,见祁言并没有生气,暗暗地卸了紧绷的肩头。
“祁大虽然演了许多的角色,但大多都是胸怀大志,有远大理想的人。”
“或者是北漂拼搏终成为一方藏獒,或者是兵战四方英勇善战的大将军,或者是霸气侧漏一代明君,以及许多许多的角色,但似乎都没尝试过……”
他眉头蹙了蹙:“小气一点的角色?”
祁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摄影棚里光线切着架子的形状在地上割出一方斜角,祁言的面容融在光里,宛如笼着一团雾气,叫人看不出情绪。
导演迟疑地停下了话头。
祁言阖眸,又睁开。
半晌,微微地颔首:“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谢谢。”
导演“嗯”的一声,洛七七忽然喊:“秦哥!”
祁言牵起礼貌的笑意:“那我先走了。”随后转身。
导演看着他的身影,后知后觉地,摸了下鼻子,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洛七七抱着秦盏的胳膊,疑惑地问他去了哪里。
秦盏将手里的蛋糕交过去,看到由远及近的祁言,解释:“突然想去远一点的那家蛋糕店买,没想到遇到活动,排队久了一点。”
洛七七看到蛋糕,两眼放光,立马激动地点点头,抱着蛋糕去找个位子切。
祁言有点不满地凝着脸。
秦盏进门前就敛了周身的戾气,见到祁言,眼眸里也软了一片。
祁言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秦盏努力想了一会儿,可是要和他说什么?
早上那……个羞耻的事情?那个事情能说吗?那个事情不能说吧?果然祁言也知道啊,可是这个要怎么说出口?
他胡思乱想着,又把自己绕进了圈子里。
祁言眨眨眼睛,想打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自己随口一句,又把他绕进圈子里了?
他恨铁不成钢似地叹口气,点了点下巴:“跟我进去。”
秦盏有些局促。
进去做什么?果然是谈那个事情吧?
他抗拒地皱起眉头,嗫嚅了一阵,问:“可以不去吗?”
祁言唇角放平:“请你和我进去一趟。”
秦盏吸了一口气屏住,一脸想死地跟进去。
万恶的酒!!
他内心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脸上皱得近要看不出五官。
祁言啪的一声关了门。
他站在房间中央低着头:“我……我不是……我没想……”
祁言的头上好像冒出来许多个问号。
“你不是什么?”
他倒是越来越好奇,秦盏在出去之前还一副“我有罪我该死”的样子,回来之后,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一样。
难道外面有可以寄存记忆的银行?
秦盏想遁地逃走:“我……我……”他话说不下去,索性闭上了口。
等了半晌,祁言叹口气,确定这人又想到了哪里去,思绪大概暂时是回不来了,便也无奈地牵牵唇。
“我是想说,我之前的话,你有听进去吗?”
他脸上写着“你要是敢忘记我灭了你”又真怕他没听见地重复。
“我并不是很想要那个身份,那不过是我用来逃避别的事情的借口而已。”
“所以你不用因为这个自责,懂吗?”
秦盏眸子微微睁大。
他是真的没听见。
他全身心都在想着要怎么把事情解决,怎么去找白洛,怎么将所有的不好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他最多艰难地听见了一句巧克力,而其他的声音自动退成了杂音。
祁言微微绷起下颔,舌头抵到上颚,眸里带着认真又不敢置信。
这混蛋居然真的没听见。
秦盏连忙补救地点点头,可却迟了。
祁言转身要走,负气程度和之前在医院可以相比。
秦盏连忙解释:“我听见了,我真的听见了!”
他转过头,一脸的不信。
秦盏自责都来不及自责:“我真的有听到!只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音调转而压低:“这种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就算你不要,它最后也会回到你的身上。”
秦盏温润的声线缓缓地落进祁言的耳中。
“我感谢你的关心。”
祁言默了一会儿。
他有些搞不懂秦盏,也不清楚秦盏一直瞒着的事情是什么。
他知道自己只需要等他收拾好说出口就行,可他不愿意等。
有什么事情,一起去做不就好?为什么非要独自承担?一个人做英雄非常好玩吗?
祁言想起了刚刚导演说的话,意思好像也差不多这个。
大家都想做英雄,可是世界上不只是有英雄,更多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英雄遥不可及,所以可以用幻想去描绘涂写,可越是接近生活中的人物,却越难去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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