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轻巧的,慢慢的向着声源处前进。
他并没有做多少防备,这大半夜的,八成是什么野兽。
他走向面前的灌木丛,内心猜测着这误闯入他们营地的到底是什么动物。兔子?狍子?还是鹿?反正不是什么食肉猛兽,不然早就对他攻击了。
他拨开杂草,呼吸却陡然一滞。
他双眸瞪大,惊的呆在了原地。
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动物,而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赤着脚,站在满地尘泥上的男人。
皎洁月色照耀在他四周,比例完美的五官仿佛什么天神造物。
金色的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姜云焕,他似乎对姜云焕的呆愣的神色有些奇怪,他像鹿一样,歪了歪头,好奇的打量这个人类。
“国师?”
身后的人低低唤了一句,姜云焕挡住了他们的视野,他们并没有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只是困惑为什么姜云焕站在那一动不动了。
姜云焕这才如梦初醒,他惊恐的退了一步。
他万万没想到,神竟然会走下那片山巅,来到他的营地周围。
他惶恐不已,神来此是为了什么,无非是为了问罪......
他捏紧了袖袍里藏着的符箓,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只等对方一发难就回击。
然而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动作,他就歪着头打量姜云焕。
姜云焕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神似乎跟三年前有些不同?
那双眼睛还是一贯的冷漠,但却又多了点东西,像是懵懂和迷茫?
神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各种疑问在姜云焕心中升起,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
他试探着向男人的站的地方走了一步,没有遭到阻拦。
他又走了一步,他慢慢走到了男人面前,然后伸出右手,他左手捏着威力巨大的符箓,甚至妖王都会被一击毙命。
而右手掌心向上,放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低着头看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手掌,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姜云焕的脸。
姜云焕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背上冷汗直冒,他不知道下一瞬间会发生什么。
是神对他出手,将他连同此地的其余人等,全部诛杀,而是他藏于左手的符箓成功放出,杀死这位永生的神明。
他忐忑不已。
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慢的...模仿着姜云焕的动作伸出了手,然后搭到了姜云焕的手掌上。
他握紧了姜云焕的手心,松开,握紧,又松开,又握紧,他一脸新奇,似乎连握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是第一次尝试。
姜云焕被他这意料不到的动作搞的再次愣在了原地,左手的符箓几次想要扔出,却总是因为男人孩子一样幼稚的举动而停下。
是的,孩子。
曾经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神明。
不知为何,似乎失去了全部记忆,他对于人世陌生又懵懂,他像个初生的稚子,对一切都很迷茫。
姜云焕最后还是没有动手,他牵着男人的手,将他带到了营地。
男人看着营地中的篝火,好奇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在感觉到那温度时猛地缩回了手。
他就是因为这火光被吸引来的,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他在关山上游走,漫无目的。
今夜,他碰到了姜云焕。
姜云焕坐在他旁边,他一直默默注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他越来越笃定,神真的忘了一切,忘了自己曾将命魂借给人类,忘了三年之约。
姜云焕善于兵法,而兵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随机应变。
既然神已然忘了一切,他自然没必要再跟神硬拼。
神虽然失去了命魂,却还有天魂和地魂。
三年前,神曾亲口告诉过姜云焕,他的天地命三魂分别司掌人间的风雨雷电。水魂为命,而天地二魂分别就是风雷。
风雷之力同样巨大,凡人难以抵挡,姜云焕看着男人完美的侧脸,计上心头。
他将男人带回了京城。失去了记忆的神甚至不太会说话,但他的学习能力极强,不过凭借姜云焕在路途中跟其余人的对话,就三三两两的会说几句话。
他学会的第一个单词是:“国师。”
因为旁人都这样称呼姜云焕,这个词出现次数最多,他便最先学会了这个。
骤然听到神这样称呼他,姜云焕有一瞬间的呆愣。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给了回应。
从此以后,男人便一直这么叫他。
姜云焕去关山时,轻装从简,一行人只带着最精简的行囊,骑着日行千里的战马。
不过几日就从京城到了关山。
而回程,却差不多耗了大半个月。
马背上颠簸,姜云焕并没有让男人跟着他骑马。
他特地去买了辆马车,又命人安置好厚厚的毛毯,确保车内的人不会受到颠簸之后,才让男人坐了上去。
他把男人呵护的无微不至,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男人一直穿着那身黑色长袍,却并没有穿鞋子,他赤着脚在关山上行走,沾了一脚的污泥。
姜云焕便亲自打了盆水,半跪在塌边,帮男人清洗。
他本不必如此,神根本不记得他,也不记得自己尊贵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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