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自己的魂飞魄散来向神明赎罪。
他不知道姜桦会不会原谅他,也不知道姜桦会不会如皇帝所说,复生之后,迁怒人类。
但他还是决意这么做,无论用着怎样道貌岸然的理由,错就是错!
他已然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至于之后姜桦会怎么选择,都与他无关了。
因为要不了多久,他脆弱的凡人之躯就会在杀阵中死去。
姜云焕布置好了阵法,一重重禁锢慢慢加筑到他身上。
同时,姜桦身上的阵符也在不断减少。
姜云焕想要伸手触摸他,却又在行至半途时,胆怯的停在空中。
他是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神。
而自己只是一个罪无可恕的罪人。
姜云焕跪在姜桦面前,咫尺远的地方,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仿若不可跨越的天堑。
他轻轻唤了一声他为神取的名字:“姜桦...”
没有人回应,姜桦因为杀阵陷入沉睡,即便禁锢在他身上的阵纹不断褪去,但醒来仍需要时间。
姜云焕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给姜桦取名时脱口而出“桦”这个字,直到不久前,他终于在那个篝火旁的夜晚,想明白了真相。
早在他满心矛盾之时,内心深处已经给出了答案,超脱理智,脱口而出,只可惜他隔了那么久才明悟。
姜云焕对着沉睡的神明轻轻的解释这个名字的由来,他语调很轻,像是怕惊醒这沉睡之人一般。
“我曾跋涉过荒原,那是生灵绝迹的死地,大地荒芜贫瘠,草木凋零,但即便如此,我也在死地之中看见顽强不息的生命,那是独自屹立荒原的白桦,它顶天立地,坚韧不拔,它将根系伸到地下数米深的水源处,在死地之中寻得生路。我给你取名为桦,无论以后落入怎样绝望无助的死境,哪怕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想要你活着,我都希望你能......”
随着他的叙述,他内心的情感也不断翻涌,像是暴涨的江水,不断冲刷堤坝。
终于,洪水决堤,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那心心念念又胆小甚微的感情。
他的手小心且缓慢的跨过了那天堑般的距离,他触摸着姜桦的侧脸,满足又眷恋的笑了下,他温柔且坚定道:“活下去。”
他感觉到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很快,他就将在阵法的束缚下动弹不得。
死亡将至,姜云焕突然又有了勇气。
他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姜桦,他拥抱着姜桦的兽型,摸着手底下长长的绒毛,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到姜桦的额头上,带着哭腔大喊:“姜桦,你要活下去!”
这是他最后的声音,说完这句之后,阵法转移完成。他的四肢再不能动弹,随后是声音也被剥夺。
而姜桦一动不动的趴在他面前,禁制刚刚解开,他还未醒来。姜云焕的呼喊,姜桦大抵是没有听见的。
姜云焕一直看着姜桦,眷恋且不舍,直到,阵纹将他完全覆盖,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死亡的长眠。
千年之后。
“姜桦,你要活下去!”
骑在马背上的青年猛拉缰绳,他在马儿嘶鸣中转头,看向清澈的湖水,这声呼喊,跨过千年的时光,终究,是被他听见了。
“等等,这不对,如果姜云焕这么做了,为什么你还会被封在阵法中?”姜炳惊愕的听完了姜桦的叙述,他在消化着这个震惊的事实之余,又意识到了这一处不对劲。
姜桦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比这汹涌的看不见边际的洪水还要深邃,姜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因为...姜云焕千所万算,却唯独算漏了一点。”姜桦不再看姜炳,他看向天边,神情不辨悲喜:“燕山之上,我的承诺。”
燕山之上的承诺...姜炳心念电转,姜桦给姜云焕的承诺是...
“你不用害怕,除了时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剥夺你的生命。”
“姜云焕将命魂还给了我,我本该随着命魂的回归而慢慢苏醒,然而...”姜桦叹了声气,这样的阴差阳错,即便是神明也无法预料:“命魂承载着我的记忆,它是三魂中最有灵性的一魂,它知道姜云焕即将魂飞魄散,为了实现诺言,它并没有回到我的本体,而是...”
姜云焕的魂魄在大阵的压力下越来越不稳,随着命魂的离去,天地二魂以及七魄也失去了牵引,慢慢溃散。
杀阵隔绝外界,这些溃散的灵魂无处可去,散落四方。
而命魂,更是被杀阵中的妖鬼之力撕成了无数碎片,真正的魂飞破散。
定水珠中的神的命魂,也就是水魂,水魂除了可以号令江河湖海,水还有生生不息之力。
水魂感应到姜云焕的濒死,它并没有选择回到主人的身边,而是进入了姜云焕的身体,它成为姜云焕的命魂,牵引住那些四散的魂魄。
然而这样做还不行,杀阵的威力太大,即便有水魂的牵引,姜云焕的凡人之躯也是无法抵挡的。
早在命魂被妖鬼之力撕碎的时候,姜云焕的肉体也已经死亡,并且在瞬间成了一具干枯的骸骨。
水魂仅仅是保住了姜云焕的天地二魂和七魄。
水魂有姜桦的一切记忆,它也代表着姜桦的意志,它在姜桦无意识的沉睡中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诺言不可违逆!
它更改大阵的运转,用自己的本体来承担那大部分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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