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嘴。
下一秒,温柔贤惠的老婆不复存在,闻愿抖开被子躺下去,背对着他不理人了。
司奇耀后知后觉,麻溜的下椅子绕过去,哈巴狗似得将双手放在病床上,下巴放在爪子上,摇尾巴:“生气啦?我们愿愿怎么这么爱生气呢?”
闻愿垂下睫毛,嘟囔:“没生气,累了。”
这是生闷气呢,司奇耀伸进去攥他的手,道:“逗你玩呢,我刚刚被新亚指责说欺负你,所以心情不好,跟你没关系。”
闻愿皱眉:“他好好地说这个干什么?”
“不是他主动提的,是我问的,我想知道你在他跟前怎么说我。”
闻愿笑了,他摸司奇耀下巴,软软道:“我不说你,好坏都不说,我自己知道就好了。”
司奇耀宠溺的笑,意有所指的道:“凡事不能总压在心里,你要是不想跟新亚絮叨,可以跟我说。”
“你做错了,我就不理你了,才不跟你说。”
“那别人做错了你也可以跟我说。”他再次给出暗示,并玩弄着爱人柔软的手指。
闻愿并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你没事就站起来,蹲着累不累?”
司奇耀叹息,第三次给出暗示:“珩一如果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闻愿噗嗤笑了:“他才不敢欺负我。”
“那我爸妈呢?”
闻愿笑容未变:“他们那么好,更不会欺负我了。”
“愿愿。”司奇耀正色:“家里任何人让你不满了你都可以跟我说,我不希望因为任何人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闻愿继续摸他脖子,心里甜滋滋:“没有,你爸妈,你弟弟,他们都特别好。”
“那就好。”司奇耀彻底放弃,道:“原本我还在想,你昨天那么难受,是我爸妈背着我欺负你了,还在想帮你讨回公道。”
他灰色和眸子仿佛一汪深潭,闻愿心里密密麻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鼻头发酸,道:“别瞎想,爸妈对我很好,只要你不放弃我,他们就会一直对我好的。”
司奇耀对父母的态度他见了,他们三人之间形成一股诡异的平衡,苏美性格软弱,对儿子言听计从,被凶了话都不敢说。
他是断断不敢把自己情绪失控的事情跟苏美扯到一起的。
司奇耀委屈吗?他也委屈。为了哄自己低声下气,闻愿的理智告诉他该知足了。
如果说了,哪怕只是随口一提,司奇耀前去质问,那他就是告状。在儿子跟前告妈的状,如果司奇耀因此跟苏美关系不合,打破他们家这种诡异的平衡,司海科可能为了苏美厌恶他。如果告了状司奇耀没有理会,那么闻愿可能承受不住,私心里,他当然希望司奇耀无时无刻不站在他这边。
但哪有那样的。
闻愿不会不自量力的拿自己跟容百川几个月的感情去与养育了司奇耀那么多年的苏美相比。
尽管古往今来总有两人落水该救哪个,但闻愿心里清楚,那种情况下,自己必然是会被抛弃的。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不会认为是司奇耀不爱他,那只是因为另一个人分量太重,比不起。
所以说,每个人都要自己学会游泳,自己渡自己。
司奇耀亲了亲他的手指,最终没说什么。
第二天,齐叔过来看闻愿了,见他精神尚好,便松了口气。
“怎么突然病了?是不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司奇耀坐在一边又无故躺枪,只能叹息垂眸。
闻愿摇头:“身体不好而已,跟别人没关系。”
齐叔皱眉,道:“你爷爷的事不用担心,我会代替你父母照顾他,你就照顾好自己就行,如果司家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给你出气,把他房子烧了。”
又一个要烧自家房子的。
司奇耀感觉膝盖有点痛。
闻愿笑出声,道:“烧什么呀,那以后都是我儿子的家业,给你烧了可亏死了。”
齐叔也就是逗他,他心里清楚闻愿受气也断断不会告诉他的,毕竟不是亲生父母。
齐叔走的时候没让闻愿下床,司奇耀自觉去送,合上病房门,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齐叔淡淡道:“我早该想到的,你容百川根本不是一般人。”
司奇耀道:“跟你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了。”
齐叔失笑:“你出来送我,是有话要问吧?”
“是想跟你确定一些事。”
齐叔在窗前站稳,望着医院楼下落尽了花,只剩树的公园,道:“问吧。”
司奇耀递烟,被他拒绝:“我快三十年都没抽过烟了。”
司奇耀装回去,道:“一直以来,帮闻愿做心理治疗,为他做第一次催眠,甚至不经过他的同意为他做二次催眠的,都是你?”
“上次我为你做催眠辅助记忆,你可什么都没问。”
“那会儿我得到的讯息不多。”他在电梯里确定了齐叔就是导致闻愿丢失记忆的关键人物,但他根本不清楚闻愿身上发生的事情,而齐叔看上去又没什么危险,只能按下不提,并帮忙保守秘密:“你擅自让他遗忘掉的记忆想必很重要,我有权得知。”
“你对阿愿也这么强硬吗?”
“您是长辈,我可以保证,我不会欺负他。”司奇耀的语气并听不出来多么恭敬:“我一辈子不吃暗亏,既然做了他的爱人,那么他的账,就当由我一笔一笔的为他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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