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昊延鼻音更重了些:“还以为你会认不出我了。”
简辛不自在地说:“不至于。”
两人隔着几步对看,可能在回想以前,也可能是单纯的尴尬。这之间虽不算隔了万水千山,但也已经不见了九年。
九年,义务教育都进行完了。
“简辛,你变高了。”汪昊延鼻塞的头疼,真不知道说点儿什么。简辛手揣在白大褂里走到他跟前,说:“没你高。”
汪昊延呼噜了一把头发,压低声音问:“我能抱你一下么?”
简辛垂下眼睛,平淡地说:“不太好。”
“老同学抱一下怎么就不好了。”汪昊延吸吸鼻子,感觉胀胀的,他看简辛不为所动,然后伸手去摘简辛的口罩。
简辛瞬间抬眼瞪他,汪昊延盯着对方眼角尖尖的眼睛说:“让我看看你总行吧。”
他把简辛的口罩摘了,摘下的刹那简辛抿住了嘴唇。汪昊延看完就把口罩给简辛重新戴上了,还轻轻摸了摸简辛的鬓角,说:“嗯,脸还是那么小。”
简辛做了个深呼吸,说:“你快去拿药吃药吧行么?你不难受么?”
汪昊延知道简辛是不想应付他也不想和他叙旧,他想意淫这其中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担心或是心疼,但是看简辛把脑袋扭一边的样儿他又没了信心。而且他真挺难受的。
武装好拿上病历本,汪昊延又变成了三线小明星,他走到门口停下,回头对着简辛的背影问:“你记不记得我以前生病都是午休去打针?”
简辛没动也没吭声,汪昊延说:“我一吃药就吐。”
简辛没招儿了,他从处方本上撕了一张,写了几行字,边写边说:“你找护士去配药室打针吧,我把单子给你开了。”
“用不着。”汪昊延打开门迈出去一条腿,得瑟又幼稚地说:“我明天还来找你看病,好不了就天天找你,你不搭理我也没事儿,我就看你坐那儿写狗爬字儿!”
简辛把刚写的单子揉成一团,用力朝汪昊延扔去:“狗日天你给我滚!”
汪昊延走了,简辛坐回椅子上,他没有一点儿困意但是非常累,低头把脑门磕在冰凉的桌面上降温,闭上眼他想起来汪昊延那孙子摘他的口罩。
还摸他的鬓角。
简辛又想起来更远的事情,上学的时候有次他理发把鬓角剃了,就为俩鬓角他当时发誓再也不去那家理发店了。第二天上学他一直戴着外套上的帽子,直到上课才摘下来。
然后汪昊延盯了他一整节课。
“我操我太喜欢你新发型了。”下课第一句话就是表白简辛的新发型,汪昊延制止简辛戴帽子,说:“超可爱好吗?超!”
简辛拿笔袋去堵他的嘴,汪昊延趁机抓简辛的手,并努力洗脑:“你看你本来是下巴尖尖的,现在视觉上有种小圆脸的错觉,我靠谁让你弄这么可爱的?你这样是不是想勾搭别人?你看我都直男癌了。”
简辛懒得管了,趴桌上拿本儿练习册往脑袋上盖,说:“弯了就不癌了。”
汪昊延掀开练习册一角,凑简辛耳朵边说:“那我弯了啊?先声明我不是为治病才弯的啊,我为小圆脸弯的。”
简辛耳朵通红,恨声说:“中午不吃饭了,攒钱削脸。”
“噗,傻逼得可以。”简辛坐起来不再想了,拽过那本书接着看,看着一行行的方块字儿,他又郁闷了,他的字儿怎么就狗爬了?
汪昊延没拿药,回去喝了三大杯水就睡觉,期间荆菁打电话他没接,费原打也没接,实在太困了眼都睁不开。
他好像梦见了辛巴,那只蠢狗又一副不搭理他的样子,他把球鞋给辛巴闻,辛巴甩着肥肉跑了,然后他穿上球鞋去体育中心打球。
每次分组汪昊延都拒绝和简辛一队,一个队的来回助攻传球有什么劲,他最喜欢简辛带球的时候跑去拦,等他把球抢下传给别人,还能有几秒搂搂抱抱的时间。
简辛骂他狗日天,他必须回一句:“你是天我就是狗。”
踢完大家都去冲澡换衣服,汪昊延往草地上一躺,压着简辛的背包。简辛轻轻踹他:“你怎么那么烦?给我包我要去洗澡。”
“等会儿再去。”汪昊延跟用了千斤顶似的,“我不能让你和别人赤裸相见。”
简辛蹲下破坏植物,说:“汪昊延,你什么毛病?”
汪昊延心虚地说:“其实吧,张彬有八块儿腹肌,我不想让你看见比我身材好的人,我没有安全感。”
简辛还是那句:“你什么毛病?”
时间拖延到别人都回家吃饭了,汪昊延和简辛才去冲澡换衣服,汪昊延对着水流绷紧肌肉,想吸出八块儿腹肌。
等他洗完简辛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喝水,简辛说:“下次踢球咱们一队吧?”
“行啊。”汪昊延系鞋带,抬头看着简辛笑:“咱们以后都一对吧。”
简辛拧上瓶盖,感觉有滴汗顺着没有鬓角的脸滑下来。汪昊延去拿包,拿上以后牵简辛起来,然后他用食指揩去简辛那滴汗,说:“年轻人啊,不要总想着搞暧昧,人家尾巴都要摇断了,你就给人家顺个毛呗。”
简辛抿着嘴似笑非笑,汪昊延就牵着他不动。
简辛后来说:“摇断了我给你接上。”
费原第二通电话终于吵醒了汪昊延,他神志不清地接通,口齿不清地问:“断了九年,还接的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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