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深浅_初禾【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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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於蜚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悄声走到门边,关灯,关门。

  客厅和厨房全是垃圾,锅碗瓢盆碎片洒落一地,水管被破坏了,污水横流,桌椅板凳被拆,墙上浇着五颜六色的漆。

  这副画面太过熟悉,单於蜚已经见怪不怪,甚至知道那些人只是受命前来恶心自己与单山海,所有的破坏都是点到为止。

  今天淋了雨,虽然没有感冒,但身体还是有些乏,本想冲一碗板蓝根冲剂就赶紧睡觉,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好在收拾残局这种事,他早就摸出了门道。

  快凌晨五点时,水管修好了,垃圾与砸碎的碗全部装进麻袋,墙上的彩漆被家里常备的白漆覆盖,坏掉的椅子能修的已修好,不能修的也已在麻袋中。

  做完清洁,扔掉麻袋,客厅和厨房勉强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但油漆味太重,他想,未来几日得叮嘱爷爷去邻居家或者院子里打发时间。

  秋冬季天亮得晚,天幕还漆黑一片,但已经没有补眠的时间了。

  单於蜚站在阳台抽烟,试图赶走疲劳,但脑子里的某个位置痛得钻心,像有人用锤子在那儿反复敲砸,眼睛也极不舒服,周身酸软乏力——都是感冒前的征兆。

  他将指间的烟摁灭,用力按揉眼窝,知道下午那场雨的影响终究还是被疲乏催搅出来了。

  烧水冲板蓝根冲剂和抗病毒冲剂时,他盯着咕哝作响的水壶,短暂地出了会儿神。

  那只是一场小雨,他淋过无数次的小雨。如果没有将保温挡风效果不错的工作服脱下来,仅穿一件T恤,他不至于受凉。

  但后座那人手臂的颤抖清晰地落在他的腰腹上。

  下一秒,他已经停下车,拉下工作服的拉链。

  洛昙深并没有与他客气,想必是早已习惯这种程度的照拂,也没有在意他只穿一件T恤会不会冷。

  娇生惯养的少爷,也许本就不该为这些小事上心。

  他并不后悔借衣,若是没有半夜这一通忙碌,也不至于感冒。

  水烧开了,他皱着眉将又浓又苦的药汤一饮而尽,期望药效能赶紧将蠢蠢欲动的感冒病毒压下去。

  他不想因为生病而请假。

  洛昙深不擅饮酒,夜里醉得一塌糊涂,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套房里的厚重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丝日光都没有泄进来。

  他坐起身,拉开被子看了看,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喝酒时穿的那一身被挂在不远处的衣架上,房间里没有异味,周身也没有欢爱过的感觉。看来许沐初将他的嘱咐听进去了,只是找人帮他换衣,并没有往他床上乱塞人。

  他下了床,活动了一会儿身体,叫来养胃解酒的清淡餐食,拉开窗帘,被秋天难得的艳阳照得眯起眼。

  昨天还阴云密布,今天居然就晴空万里了。

  他扯了扯唇角,正准备去浴室泡个澡,就看到与餐食一同送来的姜枣茶。

  这玩意儿勾起了他不太愉快的记忆。

  单於蜚现在在干嘛?

  在车间像个机器人一般劳作,还是在吃那些油腻的饭菜?

  或者正在喂流浪狗?

  他揉着太阳穴,忍不住想单於蜚,又觉得单於蜚这人实在有些不识好歹。

  他的耐心没有那么多,给予单於蜚的已经超过了过去所有“猎物”。

  “阿嚏——”

  单於蜚戴着口罩,车间里机器轰鸣,将他时不时的喷嚏声压到最小,但苟明还是看出他感冒了。

  “换季容易着凉,吃药了没?”车间主任关心每一个工人,在摩托厂这已经是一项义务。

  “吃了。”单於蜚声音有些嗡,“没事,小感冒,几天就好。”

  “我也不劝你请假了,反正你是‘轻伤不下火线’。”苟明拿来一个装着几盒感冒药的塑料袋,“中午我让食堂给你开个小灶,煮碗青菜面。大锅饭太油腻了,不适合病号。”

  “谢谢。”单於蜚笑了笑,狭长的眼尾微弯,眼神诚挚,“给您添麻烦了。”

  “你啊,太辛苦了。”苟明摇摇头,“今天事情不多,做完了手上的,下午就早些回去。你晚上还要打工,我怕你撑不住。”

  午休时,单於蜚去食堂等面。煮面的师傅认得他,特意在面里窝了两个煎蛋。他却没什么胃口,勉强吃完,觉得更难受了。

  身体一有个不适,最不舒服的就是眼睛。他频繁地揉着眼,眼药水点了好几次,收效甚微。

  熬到三点下班时,眼白已经红得吓人。

  鉴枢的工作不比车间,对员工个人卫生和仪表要求极高。他感冒了,本来就不适合端酒送餐,现在眼睛也红了,看来只能请假。

  接到电话时杨晨露很客气,叮嘱他好好休息。他知道餐厅的工作按天算钱,缺岗一天就少一天工钱,挂断电话后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总算能赶在医生下班之前,去挂个眼科详细检查一下了。

  洛昙深下午去家里的公司待了两小时,烦躁不安,一到五点就想去鉴枢。

  他要当面问问单於蜚,昨晚为什么不愿意送姜枣茶。

  到了餐厅,照例开了个包厢,来的却是两名没见过的侍者。

  两人都是清秀的男人,低眉顺眼,一看就是领班和经理照着他的喜好挑的。

  但他只想让单於蜚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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