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您喜欢吃的菜。”单於蜚笑着说:“好好过个年,有我在,您不用担心。”
讨债的人准时而至,单於蜚没让人进门,将信封递了过去。
对方抻着脖子往里面打量,忽然注意到他的右手,乐了,“哟,手给伤着了?跟谁打架呢这是?给哥看看。”
他将伸到跟前的手打开,“你们可以走了。”
“操,给老子甩脸色看?”那人唾了一口,似乎想要动手。
另一人却道:“走了,过年过节,来这一趟我都嫌晦气,你他妈还想闹事?”
单於蜚始终冷着脸。片刻,讨债的骂骂咧咧地离开。
他在走廊上抽了两根烟,估摸那些人已经出了家属区,才转身准备进屋。
“喂!”熟悉的声音让他停下脚步,看向声音的来处。洛昙深精神气十足地挥手,笑着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他唇角微弯,沉静的眼中泛起笑意。
“和我家宝贝儿过年啊。”洛昙深环住他的腰,“快说‘欢迎男朋友’!”
第55章
洛昙深一身浅灰色的皮草,别说是走在摩托厂家属区,就是在原城最繁华奢侈的街道,亦是最引人注目的风光。
单於蜚牵着他的手,唇边始终泛着极浅的笑意。
时间还早,单山海被几位独居的老人叫去打牌。工人们全都放假了,楼上楼下四处是摆开的牌桌子。小孩儿三五成群各自玩闹,有人围在一起争抢一个游戏机,有人抱着鞭炮找地儿放。
整个家属区穷归穷,但热闹起来却是极有烟火气。
洛昙深从未在这种地方过过年,更是从未感受过这种“底层”的热闹。
外祖母家很温馨,过年却算不上热闹。他最怀念的是洛宵聿带他去游园的时光,那时候他才几岁,和洛宵聿一起猜灯谜、套圈……赢下的奖品全都归他,洛宵聿还奖励了他很大一个糖人。
那似乎是游园会上最漂亮、最精致的糖人。
可在他长大之前,游园会就取消了。这些年他最珍惜的亲人相继离世,他已经习惯了独自过春节。
没想到在城市的边缘地带,春节的气氛如此浓厚。
“啪啪啪啪——”喧闹的鞭炮声几乎在身旁响起,洛昙深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要躲开。
“别怕。”单於蜚还是牵着他的手,快速将他挡在身后。
他不是真的怕鞭炮,只是刚才正走着神,反应才大了些,缓过劲儿来后笑道:“我是你男朋友,你把我当女孩儿护啊?”
放鞭炮的小孩嘻嘻哈哈跑开,单於蜚回头看他,仍旧是笑着的,却没有说话。
“你今天心情很好?”洛昙深挑着眉,得意洋洋,“是不是因为我?”
单於蜚眨眼,竟是点了点头,“嗯。”
洛昙深没想到他会承认,怔了片刻,捏住他的下巴,“哟,冰山给我捂化了?怎么老笑?”
和单於蜚生着茧的手不同,洛昙深一双手是精心保养过的,纤长白皙,半分瑕疵都没有,可力气却是男人的力气,捏得重了,下巴不免生痛。
单於蜚捉住他的手,捂到嘴边,轻轻呵了一口气。
“撩我啊?”洛昙深笑,“不怕被人看见?”
“不怕。”单於蜚说。
“这回回答得倒快。”洛昙深哼了一声,“哎,跟我说说,你们这儿都是怎么过年?大人打麻将,小孩儿放鞭炮?”
“差不多。”单於蜚说:“等到了初一,还可以游园。”
洛昙深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单於蜚重复道:“游园。”
“你们这儿……还能游园?”洛昙深以为游园会十几年前就在原城销声匿迹了。
“嗯,厂里的工会组织的。”单於蜚牵着他往前走,“从初一办到初三,就在厂区里,职工自己申请摊位,自己买奖品,赚多少钱都自己收着。”
洛昙深新奇极了,“还能这样?”
“我们这儿比较落后,也比较封闭,大家都没什么钱出去旅游购物,但过年总得找些乐子。”单於蜚一改之前的冷淡,话多了起来,讲得也很耐心,“这个游园会一直都有,很多小孩儿一年里最盼望的就是初一到初三这三天。”
“那今年呢?”洛昙深眼中泛光,“今年也在厂区里办?”
单於蜚指了指厂区的方向,“嗯,有些摊位都已经布置好了。”
“带我去看看!”洛昙深几乎要跑起来,“我们也参加!”
单於蜚的目光很温柔,“好。”
从家属区到厂区要穿过一排排老旧的筒子楼,小孩们在狭窄的小路上穿梭,地上铺满了鞭炮爆炸之后的红纸,两人从嬉笑声与红纸间穿过,跑着跑着,洛昙深心里忽然亮堂起来,好像压抑着的烦闷不知不觉间已经消散。
不久前,当他将车停在家属区外面的支路上时,心情非常阴沉。
每次与何香梓见面之后,他都会低落一段时间,今日在家里憋得实在难受,才想到来找单於蜚。
见到单於蜚的一刻,情绪确实明媚了不少,此时和单於蜚一起跑着,精神更是为之一振。
一串鞭炮从筒子楼上坠下来,火光飞溅,他感到身子向右边一斜。撞进单於蜚怀里时,才发现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力道来自单於蜚手臂。
“说了我不怕。”鞭炮几秒就炸完了,他撑起来,调笑着看单於蜚,“你拉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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