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也知道是沈父的位置。
“儿媳妇,先喝点汤暖暖胃,你这么瘦,可能是胃肠功能不好,吸收的差。”沈母招呼容白喝汤,顺带看了一眼书房。
沈母没过过苦日子,自然想不到容白瘦是因为从小吃不饱饭、营养不良所致。容白笑着道谢不解释。
随即只听一声轻响,交谈声出现短暂的停滞。
容白向出声的地方看过去,那是二楼一扇房门打开的声音,此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高大魁梧,剑眉星目,即使年岁看上去不小了,腰背仍挺的笔直笔直。
这男人出现之后,容白感觉到身边的沈莳绷直了身体。
容白也不由随他坐直,沈母催促:“老公,快来吃饭。”
离得近了容白才发现,沈莳气质像爸爸,眉目则更像妈妈多一些。
男人不说话,抿着唇坐到主位上,沈母轻声道:“小莳?”
沈莳看看容白,“这位是我的朋友,容白。这位是我的父亲。”
沈莳话音刚落,一道探究的目光便落到容白身上。
这目光让他很不舒服,迟疑一会才问好,“叔叔好。”
主位的男人“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这样的回答不能说是友好,沈莳几乎一瞬间脸就冷下来了,容白赶紧捏了捏他的胳膊。
即使再迟钝,容白也察觉到父子俩的关系微妙。
以及沈父对自己,好像不是很喜欢。
“好了,可以开饭了,”沈母给沈父打了个眼色,笑着拍拍手,“儿子,你照顾好小白。”
沈家的阿姨曾经是某酒店的大厨,几道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尤其是桌子中间的鱼,用油炸过,淋上汤汁,竟还保留着跳跃的姿势,栩栩如生。
沈莳夹了一块鱼肉,挑出所有刺之后,放到容白碗里。
其实听到父亲回答的时候,他真的很想离开,可是如果那么做的话崽会很尴尬。
于是只能强忍着吃这顿饭,沈莳又给容白夹了几筷子菜,“多吃点。”
看到儿子给人家挑刺那一幕,沈母整个人都酸了。
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她都没受过这等待遇!
而在她身边的沈父,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
“容白,”沈父清清嗓子,“你家是哪里的?”
这一句话把容白问蒙了。
如果说是狼群里的,沈父怕是要把他当成精神病,更讨厌他了。
“我家在山里。”容白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农村孩子啊,“父母多大岁数了?”
父母......
容白筷子顿住,“我母亲去世了,父亲......不知道是否还在。”
沈父眉头皱了皱,出身太惨了。
“你现在还在上学?”
“不,我......”
容白想说自己没上学,也没工作,却被沈莳一句话打断。
他冷冷道:“爸,这是吃饭,不是人口普查。”
沈父脸色显而易见的变了。
碍于沈爷爷坐在他旁边笑里藏刀,沈父再没说话,两人临走的时候,沈父倒是跟容白说了一句“再见”。
对于这句“再见”,沈莳始料未及。
吃饭的时候大家轮番给容白夹菜,小家伙肚子都撑圆了,沈莳准备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思考父亲的态度。
他扬扬下巴,“要不先走走?”
容白点头同意,他心里有事,也想散散步。
沈家所在的别墅区旁边是一座人工湖,此时月亮倒映在湖面上,被风吹的好像一张放了七天的大饼。
容白走在沈莳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踏着一地清辉。
沈莳双手插在口袋里,“崽,和我妈参观我房间的时候,她和你说了什么?”
“给我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
“还有什么?”
“还有你得的所有奖状。”
光是照片和奖状,不足以让崽难受成那个样子,沈莳脚步放慢,准备直截了当打直球。
却听身后人突然问他,“沈小莳,故事里的那个男孩......是不是你?”
男人脚步突然停住。
容白也随他驻足。
两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容白却清楚地看到,男人的背影颤了一颤。
秋天的风又冷又硬,扬起男人的风衣下摆,不知是不是风吹的,顿了一会儿后,容白听到沈莳尾音带着颤抖。
“是,是我。”
容白顿时觉得自己心也被吹颤了。
“所以......”沈莳嗓子喑哑,“你也认为我不正常吗?”
沈莳闭上眼睛。
怪不得崽从他房间出来之后表情那么奇怪,看着那么难过,原来是知道了他喜欢男人。
很多人都是这样,知道世界上有同性恋是一回事,知道自己身边有同性恋是另一回事。
会更加厌恶,甚至用恶毒的语言攻击他。
比如他曾经那位“好友”。
这么多年了,沈莳早已经习惯被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可现在,他特别怕听到崽的答案。
“沈小莳......”
沈莳握紧双拳。
“我怎么会觉得你不正常呢?不正常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
沈莳猛地睁开眼睛。
秋风卷起落叶,在地上划出沙沙的闷响,闷响后,是男孩一贯清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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