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得到保证,这才背起沉甸甸的书包,扶了扶眼镜,快步朝外走。
“哟,吉吉,你丫的还没考上大学啊。”旁边一染着红毛的男生啧啧两声,“每到晚上这个时间,你们班长都雷打不动地给你送试卷,比我女朋友来得都准时,要我早都感动了。”
黄喆白他一眼:“你想上你去上。”又不满地骂了句:“走读生比我还这住校生都清闲,赶明儿我也申请个走读,晚上就住网吧。”
“我才不去,没见网上都说多少大学生还没找到工作,反正我家里有个小饭店,到时候子承父业,吃穿不愁。”红毛得瑟地耸耸肩,又幸灾乐祸地对他说:“你都考两年了,你爸妈都还没对你放弃,真以为你们祖坟能冒青烟培养出个大学生啊。”
黄毛家里有点小钱,爸妈是靠倒卖粮食白手起家的大老粗,遗憾肚子里没墨水,非逼着黄喆考一个大学,哪怕是个专科都可以。黄喆被红毛逼逼得心烦,抓起试卷就揉巴成一团准备扔掉,突然见里面掉出一张便利贴,大红色的粗字体写得端端正正:“老班明天检查,没写的请家长。”
我靠都他妈的成年了你还玩幼儿园小朋友请家长这一招???
我一个完全行为能力人不要面子的啊。
黄喆将鼠标一摔,撸起袖子就准备冲回学校写封匿名信,然后一身热血沸腾的他在站起后血液迅速冷却下来。
他晃着身子,原地溜达了两圈,最终决定屈服于自己的脸面,最重要的是屈服于万恶的金钱恶势力——请了家长后还想有钱花?做梦吧就,尚且还在啃老的黄喆垂头丧气地坐下来,趴在桌上准备写试卷。
黄毛胡乱写了几笔,琢磨着这一晚上自己肯定写不完,想找个兄弟一起帮忙,瞅来瞅去却发现网吧里属他学历最高。啧,自己高五了就是不一样,四舍五入就是该上大二的年纪,在只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面前的小喽啰面前腰板倍儿直。
他转着一支班长好心留给他的黑色水笔,瞥见角落里一个长期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神秘男生,试探性地喊他一声:“叶哥,您上过高中没?”
他和这个被他称呼为叶哥的男生其实打交道不多,只知道暑假开始网吧里多了一个又帅又冷的男生,个子瘦瘦高高的,明明取下口罩后的长相还透着点青涩,但是露出的一双眸子却跟没有温度似的,静静地坐在那里打游戏。
他见过一次这个帅哥的操作,惊为天人,有时候能蹭在他身后拣点好装备,而至于他到底有多大有没有上过学,黄喆也拿不准。
但是,兴许游戏打得好的脑子也聪明?反正他就是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无限的写作业上。
叶轻漫不经心地抬眸,瞥他一眼,动了动嘴:“说。”
黄喆忙从网管那里买了一盒烟,又抚平被他弄得皱巴巴的试卷,狗腿儿地放到他桌上:“您帮我随便写写,烟我包了。”
叶轻只留下那一沓厚厚的试卷,将黄喆放在他桌上的烟推给他,紧接着伸出一只手:“一千,一个月的全包。”
他十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在昏暗的光线上蒙上了一层浅色的光晕,与他身后晦暗斑驳的网吧装饰格格不入,晃得黄喆愣了几秒。
叶轻也没催促,收回手,继续打游戏。
黄喆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点点头——才一千,全包,多划算呐,他一个月买装备的钱都比这多得多——他赶紧把还没来得及被他垫外卖的卷子都递给叶轻,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他学历,拐弯抹角地提醒道:“叶哥,我的水平就最多考个一百分,您看着写写就行。”
叶轻点点头:“知道了。”言罢将试卷丢在一侧,闷声说了句:“十点前给你。”
黄喆走之前瞅见叶轻刚干脆利索地干掉最后一个对手,屏幕上出现了“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界面,半信半疑地往自己座位走了。
两个小时后,十几张卷子以每张精准到一百分上下浮动的分数,放到了他桌上。
黄喆连声惊叹:“叶哥,没想到你模仿得还挺像的。”他先前在卷子上狗刨似的写了几笔,自己都认不出写得什么内容,而叶轻明显是仿得他的字迹,连弧度都学了几分,似乎还特意照顾到他的智商,挑的都是一些简单的题做的。
我靠,真TMD是大神,黄喆顶礼膜拜,心悦诚服地将自封的网吧首席高材生的称呼手动送给叶轻。
叶轻却仿佛没有听到,一双修长的手插在兜里,准备出门透透气。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下了晚自习的网瘾少年们都来了网吧,闹哄哄的,吵得他脑壳疼,叶轻身子倚在斑驳的墙上,默不作声地拿出根烟。
他还没点燃,到夜宵点就饿的黄喆和红毛勾肩搭背地走出来,看到他时招呼一声:“叶哥,走,我请你吃饭。”黄喆说完后就看见对面一个正在拨弄烧烤架的戴口罩的男人,忙兴冲冲地跑上前,搓了搓小手——这附近就一家烧烤店,一停业就是三个月,可把他馋坏了。
正在专注生火的萧慎抬眸瞥瞥他们,嗓音有点闷:“兄弟,今天不营业。”
“不营业你这是在玩火啊?”黄喆不解地看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却异常勾人的老板,心里惊叹这小网吧附近啥时候集齐了这么多帅哥。
“饿了,我自己烤个玉米吃。”说话间黄喆就看到这个男人从脚边的塑料袋里扒拉出几根黄灿灿的玉米,挑出一根最大颗粒最饱满的放到了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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