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卡尔咳嗽一声,“你的同事全部死了。”
“什么?”萧一白怔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卡尔。
“两辆医疗车都被炸毁了,他们没来得及下车。”卡尔仰起头呼了口气,“其他保镖大部分死了,有几个应该是重伤,但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的话,也活不了多久。”
萧一白的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两辆医疗车上,有他四位中国同事,还有两位当地的医生,就在这场意外的枪战里,全部死了?
“不……”萧一白摇着头,“不可能的,或许,或许还会有人活着……”
他说着就要起身,卡尔拉住他的手臂:“我亲眼看见的,车子被炸碎了,周围全部都是散落的尸块。”
萧一白怔怔地坐在地上,低着头,半晌,他低声说:“是我害死他们的。”
“不,我观察过,火力集中在大街的前面,也就是你们即将开去的方向,即使你没有下车,你们所有人再往前开一点,也会被袭击的。”卡尔看着萧一白,“你现在不能回医院,如果他们知道你没有死,你活不了多久了,总会有人想要杀了你的,恐怖分子不会对你留情。”
“那你怎么办?”萧一白看着卡尔的伤口,“必须尽快把你大腿上的子弹取出来。”
卡尔侧头看着缩在一旁的小孩,用方言问他:“可以带我们去你家吗?”
小孩抬起头,眼睛里的恐惧似乎还没有褪下去,然后他瑟缩着点点头。
“再等等。”卡尔忍着疼痛,“等周围的恐怖分子散去了,我们再动身。”
萧一白点点头,他靠坐在墙壁下,想着那些和自己一起从军医院出发,共事许久的同事,就这样消失在了一瞬间。他很后悔,如果当时他不坚持一个人下车,而是再多带几个同事一起下来,是不是就能多活下来几个?
他想起同事们对半个月后就要回国的向往,其实大家都一直在压抑着,这里的气氛和环境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恐怖,每个人都绷着神经在工作生活,大家都不免感到疲惫。
可是没机会了,他们的生命就这样结束在异国他乡,结束在荒谬无情的炮弹下,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萧一白沉沉地呼了口气,心里悲恸至极,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天色暗下去的时候,萧一白和卡尔开始动身。
他们绕到大楼的后面,从草丛里悄悄地移动,就算袭击他们的人已经散去了,但是如果被别人看到他们这样近乎不堪一击的状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对他们动手。
小孩的家在难民营旁边的一个小村庄里,虽然破旧昏暗,但总归好过难民营里那种不及腰高的小帐篷。
小孩似乎没有父母,家里只有一个奶奶。
卡尔向奶奶解释了他们的处境,说他们需要在这里暂时休息,会支付报酬。
奶奶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只是点火烧热水,一边指着卡尔的伤口在急切地说着什么。
萧一白扶着卡尔坐到床上,打开药箱,里面只有最基础的消毒药和酒精之类的,没办法进行麻醉,他一时间有些犹豫。
卡尔摇了摇头:“不需要那些,你直接把子弹取出来就可以。”
萧一白犹豫了一下,把一条毛巾递给卡尔让咬在嘴里:“那你忍着点。”
他们在那座村庄待了一个多月。
萧一白和卡尔商量了一下,等卡尔的伤好了以后,萧一白就去联系大使馆准备回国。
其实卡尔很早就想走了,但是萧一白说他的伤没有好完全,强硬地让他继续养伤。
一个半月过后,卡尔和萧一白先回到了医院,对于萧一白的存活,医院里的医生们感到很惊讶,也很惊喜,并告诉他,他的护照和一些私人物品已经被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作为遗物整理走了。
萧一白于是一边和大使馆联系补办护照一边继续在医院工作,他还活着的消息并没有被传出去,一方面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另一方面,在经历了这样的事件过后,萧一白已经看开许多,在彻底回国之前,他宁愿什么都不说,因为他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想说的话,想道的别,都已经在遗书里说清楚了。
他只是有些担心,陆湛知道自己遇难的消息,现在会过得怎么样。
大使馆里有萧一白身份证和护照的复印件,补办护照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只是萧一白没有急着走,他经常会跟卡尔一起回到那个村庄,给一些感冒发烧的村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并且和其他医生们一起,为在袭击中遇难的同事建了衣冠冢,他继续留在医院工作,也是为了把遇难同事的援助任务尽量弥补进行下去。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他结束了在索马里的援助任务,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临走前,卡尔拍拍他的肩膀:“希望我们不要再见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千万不要再来了。”
萧一白难得地笑起来:“好,请你好好照顾自己。”
卡尔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回去以后,一定要找到你想见的人,祝你们幸福。”
“我会的。”萧一白拍拍他的背,“也祝你幸福。”
上飞机前,萧一白还活着的消息才被传回国内,所以他一下飞机,即使在凌晨,还是有许多同学同事和亲友来迎接他。
爷爷站在人群前,看着他,眼里是忍不住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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